石室里静悄悄的,谁都没再说话,只余下显真粗重的呼吸声一声一声敲打着心头。前尘往事三言两语说完,可吃过的苦受过得罪又岂是三言两语便可概括的。白冉长长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去抠墙上的赤炎石。
小白问他:“赤炎石要带走吗?”
白冉道:“这东西对显真有用,又是她留下的旧物,当然要带走。”说着他突然停住,瞪大眼睛看着墙壁上一个自己刚抠下赤炎石留下的坑洞。
小白飞过来,看到那石坑底部刻了一个‘冉’字。小白趴在白冉肩头,落寞道:“她只写你的名字,她从来没有忘记你!”
说着它伸出爪子碰了碰石坑中的‘冉’字,一阵五彩烟雾冒出,在半空中萦绕出一副画面,却正是白冉负手而立的模样,小白蹲在他的脚边,面目生动,额上一根小角晶莹剔透。
姜翠翠的声音在石洞中响起,她道:“显真,这是你的爹爹,名唤白镜之,又名白冉。你记好他的模样,他是个好人!旁边可爱的小兽名唤小白,是上古神狡。”
听到被夸‘可爱’,小白咧嘴乐了。白冉把它从肩膀上抖下去,又去抠第二块赤炎石,那石坑里果然也有一个‘冉’字,轻轻一点,幻化出的画面是含笑谷的模样。只听姜兰芷道:“显真,你爹爹医术高明,是世代行医的医神世家。若是你有朝一日醒过来,娘亲希望你也能学医,就算不能得白家医术精髓,但也算继承了白家的事业。”
一个赤炎石接一个赤炎石的抠过去,每一个底座都有姜兰芷留给显真的一段话,每一段话都在给显真讲述白冉的事,他的长相、他的特点、他的爱好、他的性格,事无巨细一点一滴将他生动而形象的讲给了显真。
白冉一个坑一个坑的按过去,一遍又一遍的听姜兰芷的声音,只觉怎么都听不够。他心痛的一抽一抽的,后悔为了自己舒服,没有陪她最后一程,如果那时候自己能将她搂在怀里,告诉她他同她一样,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爱她,那她一定会走的更安详。
小白体贴的领着欢儿出了石室,两人爬上土地庙前的大青石,蹲坐在上面。欢儿又流泪了,它感慨道:“奶奶这一生过得可真苦!”
小白心道,你要是知道她年少时的时候的经历,只怕得一连说出十来个真苦真苦。
只听欢儿又道:“白爷爷也真苦!”
小白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它是在说白冉。它问:“你不怪他吗?他不但杀了你的小伙伴,还害得你变成一条蛇。”
欢儿摇摇它硕大的脑袋,“不怪他,那也不是他的本意。再说了,才刚听奶奶留下的话,白爷爷是个好人呢!”
小白咕哝道:“好人是个好人,但也是个贱人!”
小白和欢儿在青石上呆了三四个时辰方才回到石室中。一进去就看见显真坐在石台上,一副懵懵懂懂睡糊涂了的样子。白冉坐在石台的一角上,怕惊动他似的动也不动。欢儿一看见显真醒来,高兴的扑过去,大叫:“显真!”
显真并不认识化作蛇样的欢儿,看见一条大白蛇朝他扑来,吓得‘哇’的大哭起来,手脚并用朝着离他最近的白冉爬去。
显真睡的太久,虽然欢儿一直将他照顾的很好,但他手脚还是有些退化。一个爬不稳,身体歪斜着朝石床下跌去。
白冉眼疾手快将他抱住,低低安慰了一声,“别怕!不咬人!”说着手一抬,欢儿觉得身体腾空而起,然后砰的撞在石室壁上。它觉得身体散架了,心中暗道,小白说的不错,这叫白冉的果然是个贱人。这念头一闪而过,它顾不得疼,忙支起身子去看显真。
白冉抱着显真,同他大眼对小眼。被欢儿一吓,显真彻底清醒,他对白冉道:“叔叔,你是谁?我娘亲呢?我刚才听见她说话了!”
白冉收紧手臂,让他在自己臂弯中坐的舒服一点,然后道:“显真,我是你爹爹!你娘亲她有事,去了很远的地方。”
同显真一起生活的小哥哥们都没有爹爹,他不知道爹爹为何物,轻轻‘哦’了一声。“那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等显真长大了她就回来!”
小白的声音在白冉背后响起,“骗小孩子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