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峤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又不着痕迹地收回。
汤仪悄悄在他身旁坐下,忍不住瞥他一眼。
她现怀疑他们之间那丁点狱友之情也岌岌可危了。
思来想去,汤仪蜷起身体,双手抱住膝盖,一声不吭地把头埋下。
两人间的气氛有点沉闷。
周峤先打破这沉默,问她:“为什么哭?”
他一提,汤仪就想起那夜走廊里男人的眼神,四周昏黑、寂静,将心底的恐惧放大了,仿佛回到那天夜里。她轻吸一口气,想掩饰自己的慌乱,离他远一点,手摸索着冰凉的地面,想往旁边挪坐过去,却不巧地碰到了他的手。
周峤察觉她的触碰,没有躲,而是问:“不想说?”
汤仪没吭声,过了会,她说:“我可以抱你一会吗?”她是真的很害怕又难受。
汤仪向他靠近了些,视线缓缓上移,看着他,极淡的光线下,少年黑眸清澈,目光沉沉,也正望着她。这双眼睛,她已在心里描摹过很多次了,不论什么时候想起,她都很喜欢。
蓦地,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指冰凉,他的掌心滚烫,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意外地,她感觉很舒服,没有动,便感到他的手指慢慢地卡进她的指间,带点温柔的试探,又带点不容分说的强势。
他的手指扣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她的手便往里收,当两人的手十指相交的那瞬,汤仪被拉进他的怀里。
少年的怀抱温暖而干净,她的侧脸贴在他的身上,听见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声,莫名心安,不由伸出双手,穿过他拥着她的胳膊,牢牢地抱住他。
屋内静极了。
令她心生一种不可能的念头——想让此刻天长地久。
周峤任她静静抱着,高体温让他一直有种头重脚轻的昏沉感,很难受,有时想吐,一整天都没有任何胃口。
直到傍晚那会,他听到她的声音,意识才清明几分。不知为何,虽然隔着一面墙,但他对她的任何举动都觉察入微,感到她心事重重,感到她无声流泪时呼吸微滞,感到她想若无其事地离开……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
或许是高烧让他难以冷静、理智地思考,潜意识便替他做决定了。
某个瞬间,他又想起她先前的那些话——在进这个学校前她是有喜欢的人的,这个认知和她的话在他心里冷冰冰地回荡着。
他心里很冷,呼吸却很热。
在冰与火之间,他无法思考。
触及她的手,反扣住,理智稍稍回笼。
这是不应该的。于情于理,都不太对。
可惜理智被遣走了,留在耳边的,是她清晰低柔的问话。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