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依旧选择天道吗?”黑衣人再次逼问。

    云棠没有立刻回答。

    良知是一把枷锁,可以锁住人心底的恶;可有时,它又像是一层无形的束缚,把人困在既定的规则里,被左右而不自知。世间对错本不是非黑即白,相对的公平里总包含着一定的不公;便如玉娘,于情,她的一生令人悲叹;而于理,她注定不得善终。

    云棠陷入沉思,几乎忘却黑衣人的存在。她沉默很久,才道:“如果不能无愧于天地,至少也要无愧于心。”

    黑衣人明白了云棠的选择。

    梦境的黑雾开始变浓,黑衣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雾中。在梦境散去的最后一瞬,从迷蒙的黑雾中再次传来黑衣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最好永远不后悔今天的选择。”

    云棠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她忽然感到极度的不安。比怀有恶意的陌生人更可怕的是未知的自己。她不知自己因何招惹上这样的人,强大、未知、极端,无论怎么看,都不会与她一届小小的修士有关。

    但很明显,这个人并没有打算就此从她身边消失,或许哪天,他又会出现,在梦境,甚至是现实。

    云棠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坐了片刻,依旧难以平复心绪,便打算出去走走。

    一推开门,却发现连珩慌乱地站在门外,见她出来,愣住片刻,忽然松下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云棠不由警惕起来。

    连珩不自然地把右手背到身后,避开云棠的目光:“我听见你房里有声音,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云棠见他神色反常,皱了皱眉:“没睡吗?”

    连珩垂眸道:“还不困。”

    云棠道:“那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好。”

    云陲的晚风自城郊的望亭山而来,带着山花特有的香气。在晚风的吹拂下,云棠的心情平复许多。她和连珩并肩走着,谁都不言语,却都有问题想问对方。

    连珩一开始就知道云棠遇见了危险,但他不便询问,只能再三用目光去确认云棠并无大碍。而云棠发觉连珩举止反常,走了一路,反复思量,始终无法开口。

    她不想怀疑连珩,但很明显,连珩对她有所隐瞒。

    云棠寻了个话题打破沉默:“我记得我们进入幻境之前,你施法在我手腕缠了条雾带,那是什么?一直很好奇,没寻着机会问你,看着不像是法器。”

    连珩闻言又将手不自然地往身后背了背,低声道:“没什么,一个小法术而已。”

    云棠下意识看向手腕上当时雾带缠绕的位置,雾带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