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氏满心欢喜的进宫,熟料却被女儿劈头盖脸说了一顿,顿时脸也就拉下来了。

    “我和你阿玛还不是为了你?皇上这般欺负我们家的姑娘,我们总要为你出了这口恶气,也好叫皇上知道,咱们佟家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你瞧这不,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服软表态了,往后在宫里谁还敢欺负你?你倒好,半点不感激不说,反倒教训上我了,亏得我为你日夜挂心,真真是养了个白眼儿狼。”

    说着,便抹起了眼泪。

    佟芷柔见状也不禁叹息,又气又心里发软,阿玛或许有些其他心思,但是额娘却绝对是一心一意为了她。

    沉默了片刻,她才压下心头的恼怒,放软了声音说道:“我知晓额娘都是为了我,知晓我在宫里受了委屈心里头挂念气恨,可是……那是皇上,是大清之主!”

    赫舍里氏一愣,随即却不屑的撇撇嘴,道:“那又如何?若是没有咱们佟家,他能坐稳这位子?当年一口一个舅舅喊得亲切,如今皇权渐稳就不拿咱们当回事儿了,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人,总得叫他知道知道厉害。”

    “额娘慎言!”佟芷柔怒斥一声,“你也知道如今皇上皇权渐稳?想当年鳌拜是何等权势滔天不可一世,结果呢?还不是被皇上连根拔起?那时皇上是何等处境?更遑论如今皇上已日渐深沉皇权渐稳,真要想收拾谁,谁又能逃得过!”

    “满朝上下私底下提起咱们家都称一声佟半朝,额娘和阿玛还当真是被捧得飘飘然了?却也不想想,纵是再如何权大势大,那也是臣子是奴才!女儿身为一介妇孺,倘若宫里哪个奴才胆敢蹬鼻子上脸欺辱到女儿的头上来,那也必定严惩不贷,更何况堂堂一国之君?”

    “身为一国之君本就最忌讳臣子结党营私,阿玛可倒是厉害,竟敢明摆着震慑威胁皇上?真真是嫌咱们佟家死得太慢不成!”

    赫舍里氏愣住了,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自己的女儿气得脸色煞白,也不敢再刺激她,只是那表情显然还是明摆着不曾太当回事儿。

    佟芷柔见此情形一时不禁满心无力,讥嘲道:“额娘当真以为皇上和太皇太后的行为是在向佟家服软吗?或许在旁人看来是如此,可是在他们心里,这就是耻辱的印记,足够铭记一生的耻辱!”

    “额娘只管帮我带句话给阿玛,有本事就一辈子压着他叫他成长不起来,若没那份能耐自信,就给我夹起尾巴好好当一个奴才!”

    皇上登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无不彰显出英明果断以及雄心壮志,这样一个帝王,怎么可能被奴才压着一辈子?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太皇太后这样一个老狐狸,她相信明眼人都能想明白,想要压制住皇上,无疑天方夜谭。

    纵然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可赫舍里氏显然已经不像最初那样信心满满得意洋洋了,多多少少,心里不免带了些忐忑。

    再是后院妇孺不通朝政之事,她也知道皇权的可怕,不过就像是佟芷柔说的,这些年被里里外外捧得飘飘然了。

    “主子,喝口茶消消气吧。”芸茵捧了杯茶轻声劝慰道:“您的身子素来不甚强健,可不能这般气自个儿了,老爷不过是一时失了分寸,主子这般敲打一番,相信老爷定能想明白的。”

    佟芷柔喝了口茶,闻言不禁苦笑,轻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位皇上吗?最是小心眼不过,如今被阿玛逼着低了头,他心里定是记恨上了,纵是阿玛想明白了,可这笔账却是已经记上了。”

    芸萱听到这话有些迟疑,“好歹老爷也是皇上的亲舅舅,应当不至于吧?”

    这话一出,莫说佟芷柔了,便是芸茵都忍不住摇摇头,笑她天真。

    常言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历来皇室中反目成仇正锋相对的兄弟、父子还少吗?更何况一个舅舅罢了。

    “去请宜嫔过来一趟。”

    不消片刻,宜嫔便匆匆赶了过来。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