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一边做土匪窝的大当家,一边要养活两个没了爹妈的孩子,好不容易带大两个孩子却又兄弟失和,她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做错了。从这一点上看,做奶奶实在是比做土匪头子要难得多。
“老二这不还是个孩子嘛,等他懂事了自然就知道您的良苦用心,也会和他哥好好的。”苏红秀还是给袁宝儿顺气:“大当家,这两孩子可不光是你看着长大的,我可也是看着长大的呢,古樾心细有主意,古城仗义有责任心,他俩可都是好孩子。每个人嘴里上下两排牙离得近吧,那每天后槽牙还都磕磕碰碰呢,兄弟俩现在再怎么闹,那都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您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还好日子,他不气死我就不错了。”袁宝儿嘴上还在埋怨,语气上却松软了些:“只要他不继续惹出祸事,我也懒得管他了。现在最大的事就是我大孙子能赶快回来,安安心心的留在山寨里,就算他们孝顺了。”
砰砰砰,外面有敲门声。
“谁这么不懂规矩,不知道大当家在里面吗?”袁宝儿治下向来极重规矩,最烦手下人毛毛躁躁,在祠堂还敢这般乱敲门,还凑在大当家心情不顺的当口,苏红秀一边开门,一边给门口的六猴使眼色,让他赶快滚蛋。
六猴抢先窜了出来:“大当家,古樾大少爷回来啦。”
“在哪在哪。”袁宝儿激动地跳起来,头也不晕了眼睛也不花了。
“他去了牢房,我先来给您报个信。”
今儿正轮到他看哨楼,老远就看到古樾骑着匹大马回来,他开寨门的时候说了句:“大少爷您可回来了,古城当家的和园姑娘们都在牢里关了好几天了。”没想到古樾立刻调转方向,直接朝牢房方向去了。
“果然是个猴,鬼灵鬼灵的。”苏红秀瞧着袁宝儿和六猴一会就没的身影,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说是十天回来,今儿是第八天,心里还是惦记寨子里的人的。
“一只小蜗牛,盯着树梢看,什么果儿圆圆,躲在叶儿边;小呀小蜗牛,朝着那枝头看,什么果儿艳艳,鼓鼓冒一碗;终于那小蜗牛,爬到果儿边,啊呜一口咬下去,酸的没了眼。杨梅果儿滴溜溜转,小馋猫儿啊,想吃你还得等到六月天……”向小园趴在稻草上随意唱着小调,每年四五月份母亲都会带她回苏州的老宅子,那里种了杨梅树,她站在树下流口水的时候,母亲都会打着扇子唱这首歌。在昏睡的那段日子里,她有几次梦到了这个味道,酸酸甜甜的,像冰渍酒酿梅子。
古城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只觉得语调软软糯糯,又像吹笛子,一句话拐了七□□十道弯,说不出的清雅好听。
正要开口问问那个杨梅果儿是什么,外面传来鹧鸪鸟急促的叫声。古城和向小园熟练的收拾现场,毛皮毯子塞在稻草下,暖手炉藏在袖筒里,牛肉干放回暗格,还剩一口果脯直接塞进嘴巴……
这次牢门口的铁链也开的特别急,想来梁满仓的手抖病好了不少,鹧鸪鸟的三长一短刚停下,就冲进来一个人影。瘦高的个头,额前的头发因为快速奔跑沾上些雾气。
向小园惊喜的跳起来:“古樾哥,你回来啦。”
古樾已经用钥匙打开了向小园的牢门,把她上上下下好好瞧了一遍,笑道:“没瘦,脸上还有肉了一些,看来满仓叔照顾的不错。”
梁满仓脸皮也没有红一下,笑眯眯道:“应该的,都是自家兄弟姐妹。”
向小园无语凝噎,总不能说是被古城提前藏好的肉干果脯甜酒酿喂胖的吧。
古樾转身去开旁边古城的牢门,向小园被关了禁闭他初时惊讶,马上便想明是受了自己的连累。但古城也因为自己的缘故被关了禁闭,他却是想不通又是哪里招惹他了。
丹凤山大牢的铁锁是垛爷亲自打出来的,构造极是坚固又精巧,他自诩“锁的住大象腿,锁的住苍蝇腿”,古樾把钥匙插进去后却愣了一下,盯着古城满是疑问。
“可以走了是吧,真是有够晦气。”古城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再没看这些人一眼。
山上有块斜出来的岩壁,在上面可以看到守牢人的住处。
“二当家,二当家,你可出来了。”铁牛从岩壁上滑下来,这些天餐风露宿的守在这里学鸟叫,牢里的两个都胖了,他可瘦了好几斤。有些委屈道:“那牢门不是困不住你吗,难道垛爷有想出啥新招了?”
在铁牛心中就没有他二当家逃不开的禁闭,以前都是关半个月最多一天就没了影,这次不知道垛爷搞得什么鬼,居然真的结结实实关了那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