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兴暂时留在乔老四租住的屋子,享用付老板送来的好酒好菜——一碟煸豆子,两块酱骨头和半坛子劣酒。

    乔老四包揽了打听萧芜下落的事,独自离开了半个时辰,归来时带着满面红光。

    “这事成了。我有个熟人昨天还见过萧芜,我托他去打听萧芜在哪里落脚,最迟今晚,你就能见到人了。”

    听乔老四说得很笃定,苏兴也放心了许多。

    两人开始喝起酒来,嬉嬉笑笑,指东画西,胡说八道。

    几口劣酒下肚,苏兴仍保留着清醒。

    轮到乔老四说起他的正事了。

    “兴老弟,你可得把你这双手借给我用一用。我这两天倒霉透了……”

    苏兴眨眨眼,笑着答应了。

    在他见过的所有滥赌的人里头,乔老四绝对是最幸运的人。

    苏兴不清楚乔老四有什么别的进项,只知道乔老四就算输光最后一分钱、也从不向旁人借债。

    听乔老四对人说,这是乔老爹咽气前对儿子留下的唯一遗言。

    乔老四在赌坑里打滚了半辈子,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衣破肚饥,却迟迟没有走到死路,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

    但是,苏兴绝对不想拥有这种幸运。

    他只在这间屋子待了半天,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今天清早离开的那张舒适的睡床和昨夜那顿香甜醉人的蜜酒。

    喝着劣酒,他情不自禁想起昨天在酒馆遇见的那个女人。他在梦里对那个女人说了很多话,醒来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用完酒菜,乔老四请苏兴下楼等候片刻,他需要些时间在一屋子破烂里找出一点值钱的东西。

    苏兴欣然应从。

    他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重新来到楼下的短柜处,左右看看,却没有发现付老板的身影。

    短柜藏在未曾开启的门扇后,另一侧完开启的门扇对着人声喧嚷的打铁街。

    苏兴低头看着短柜底部垫着的一块黑不溜秋的方形石头。

    石头上沾了一些生果渣子和汁液,引来一些蚂蚁。

    苏兴逆着蚂蚁爬行的方向,看见一道被蛀蚀得很严重的门槛。

    门槛中间被人踩踏最多的位置向下凹陷,显出几分脏污的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