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行一行人到雍州之时,已经是昭明五年的秋天。
雍州盛安城中,来来往往的百姓脸上都带着喜色,又是一年秋收,今年风调雨顺,想来他们都可以过个好年了。
再有,庇护雍州上下的端王顺利归来,市井百姓不懂什么天下大势,只为李见微能平安而真心高兴。
风掀起车帘,露出其中徐后苍白憔悴的脸。李崇德坐在她身边,身形比起洛阳之时,也消瘦许多。
街边有小贩担着货担沿街叫卖,吸引了李崇德的目光,就在不远,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颜色鲜亮好看,叫他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被风掀起的车帘落下,李崇德眼中再看不见那鲜红的颜色,神情因此黯淡下来。
不过离开洛阳之后,他似乎也懂事许多,最起码这时没有叫嚷着要停下来买冰糖葫芦了。
“珊珊,我们还要坐多久啊?”李崇德问身边的徐后。
徐后冷淡地瞥他一眼:“快了。”
李崇德便露出一点欢喜,等停下来,就可以用饭了。
对于李崇德而言,一只纸鸢,一串冰糖葫芦,一顿饭食,都是能让他开心的事。在他的世界里,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简单,简单得甚至让徐后感到嫉妒。
他不知道,越是靠近这座城池,意味着徐后的生命也逐渐走向终点。
“珊珊,你不高兴么?”李崇德又小心翼翼地问。
徐后脸上露出冰冷的笑:“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是个傻子,什么时候都笑得出来。”
李崇德虽然傻,也听得出,这话是在骂他。
他瘪下嘴,向后缩了缩。
徐后闭上眼,心中一片冰寒。
“珊珊,你不要不高兴,我以后会乖乖听你的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李崇德讨好道。
“没有以后了。”徐后睁开眼,漠然地对他说。
李崇德只会傻傻地看着她,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徐后冷肃着脸,“李崇德,你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从前什么都不知道,往后,也什么都不必知道。”
李崇德不明白她的意思,这些话,对他来说太深奥了。
徐后并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她照顾了他那么多年,实在是累了,如今,终于能摆脱这个累赘了。
见她不语,李崇德急得红了眼,徐后却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