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琪不安地撕扯着指甲旁边的死皮,目光闪躲着霍登和帕西亚的打量,低垂着眼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慌乱地否认了一切,就好像所有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那段记忆就用橡皮擦直接擦了干净。
一直到伊萨出示了那份信笺。
瑞琪的视线终于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伊萨的眼神,然后徐徐卸下心防,在挣扎与纠结之中,终于表示自己愿意交谈,但前提是,帕西亚和霍登两个男人必须离开,她只愿意与伊萨单独交谈。
帕西亚还试图据理力争一下,但霍登却非常干脆,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伊萨也点头答应了。
于是,霍登和帕西亚就被“赶”出去了。
……
“呼。”
帕西亚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虽然室外的空间依旧潮湿而泥泞,满眼都是泥浆、海鲜尸体和残壳,还有正在觅食的不同种类昆虫,就连抬起头都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阴霾天气,视觉效果绝对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是相较于身后那个又小又闷、又暗又湿、又臭又热的屋子来说,却是另外一个世界,至少视线不需要避讳那些女人私用物品堆积的角落,帕西亚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可是,即使嗅觉已经被灵能封闭,张口呼吸的时候依旧能够在舌尖之上捕捉到潮湿厚重的咸味和腥味,厚厚地堆积在舌苔之上,胃部不由严重翻滚起来。
然而,瑞琪却需要在这里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帕西亚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人人都说,塔布女子高中是整个岩渊乃至于整个莱雅帝国都数一数二的淑女学校,无数贫困家庭梦寐以求的人生跳板,就连治安队内都查询不到任何犯罪记录和意外事故;但现在,帕西亚却不知道在那些光环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黑暗与污秽,又伤逝了多少芳魂。
从乌苏拉到瑞琪,她们又到底在背负着什么呢?
“霍登,你觉得呢?”
帕西亚的心情无比沉重,呼吸也顺畅不起来,他以为是因为瑞琪拒绝了他的帮助,但转念想想却似乎想到了更多,然后就焦虑得控制不住自己,无数胡思乱想的思绪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霍登静静地看着眼前正在院子里忙碌的女人们,她们荤素不忌地大声大声交谈着,喧闹的声音带着市井的泼辣和粗俗,而谈话内容也无法是生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持续不断地激荡着,没有什么意义,却是她们生活唯一的调剂,也是黑暗现实里唯一的轻松时刻。
“她会说,是她亲手杀死卡多的;她会说,所有事情部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她还会说,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乌苏拉——或者罗宾森。”
霍登如此说到。
“……啊?为什么?”帕西亚觉得自己的思绪还是跟不上霍登的脚步:这又是哪儿跟哪儿?为什么会这样呢?
然后,身后就传来了带着哭腔的愤怒嘶吼,突兀地打断了帕西亚和霍登的交谈,隐隐透露出一股疯狂。
“……是我!是我是我,好吗?是我淹死了卡多!是我亲手杀死了那个混蛋!你明白吗?所有一切都是我做的,因为他该死!你听到了,我说了,我承认了,他该死,他即使死上十遍八遍,我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