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震宸低沉着脸色,端起茶杯,把玩着茶盖,轻轻晃动茶水,任凭众人嘈杂讨论。倏然,他心间一动,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娇嫩绝美的容颜,愈来愈清晰。蓦地,他重重放下茶杯,茶盖应声滚落桌面,茶水洒了出来,溅了他的手背。响声惊了众人,惶惶停息议论,怔忡片刻,皆低首肃静无声。
黎震宸缓缓起身,目光如炬环顾众人,沉稳的声音徐徐响起:“夜已深,尔等散了吧!”
众人低首疑惑,不知洛王为何突变脸色,心情不好,但洛王一向阴晴不定,心思深沉,众人哪敢妄自揣测,闻言之后便相继告辞。
待众人都散尽,黎震宸方才缓和了脸色,独自一人端坐厅堂,似乎陷入沉思。他紧锁眉头,眯起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咯噔咯噔轻敲桌面。突然,他停止手指,起身离开厅堂,却朝着太子府方向而去。
锦绣别苑。
苏漓若烧掉无霜师太的信笺,看着铁盆里的灰烬,她情不自禁伸手触摸怀中的两张面具,感慨轻叹。
倏地,苏漓若眸光一沉,掠身闪入帐幔里。
黎震宸推窗跃入,徐徐走向室内,如入无人之境。瞬时,人影一闪,挡住去路。
黎震宸定睛看着眼前怒目相视的白衣少年,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深意,沉稳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弹开抵住他喉前的折扇,瞥视着她慢悠悠道:“小公子既是风雅之人,为何这般无礼待客?莫非小公子的折扇只是伪赋而已!”
苏漓若心头一惊,的确,为了防备深不可测的黎震宸再来探查,故此,她特地让赵子衿向黎陌萧要了一把折扇,以饰掩盖。难道他已察觉出什么?思罢,苏漓若面不改色,放下折扇,冷笑道:“半夜入室,居心叵测,却想以礼相待,简直可笑之极!难道洛王的礼仪德训是教导洛王做个鼠辈不成?这般频繁出入本公子的居室,莫非看上这锦绣别苑?倘若如此,明日与太子殿下说一声,赠予洛王便是,省的洛王这般夜不成寐的惦念!”
“哈哈哈哈!”黎震宸舒展眉目,爽朗大笑,须臾,凝视着眼前俊美俏丽的容颜,缓缓道:“小公子此言差矣!本王自幼习武练阵,只懂的冲锋杀敌,胜负成败。至于礼仪德训倒是适合久居繁华的太子殿下。不过,本王夜不成寐的惦念并非这锦绣别苑,却是因为小公子,倘若太子殿下舍得割爱,本王自当如获至宝,好好善待珍惜!你说呢小公子!”
苏漓若脸色一沉,警惕后退,悄然收紧手掌,冷然道:“洛王既然心怀壮志,理应筹谋天下,却为何这般胡言乱语?”
黎震宸深沉的眼眸含笑盈盈望着她,迈步逼近。“怪只怪小公子扰了本王,心乱如麻,雄心壮志早已消怠意尽,如何筹谋天下?”说着,陶醉般闭目深吸一口气,半晌,怡然睁开眼,道声:“好香!”
苏漓若眸光掠过冷冽的杀气,腾空而起,翻身劈掌,怒斥道:“无耻之徒!”
黎震宸心头一震:怎么短短数日,内功居然猛进?掌风颇为强烈,掌力亦是深厚。他疾速斜身避开,弹出几步之遥,仍然笑嘻嘻道:“翩翩公子,怎能这般易怒嗜杀?倘若小公子是个美娇娘,倒可以与本王共赢天下,一生荣华”
苏漓若心里暗暗一惊:黎震宸果然是个可怕的对手!她轻轻落地,手心一抖,折扇顷刻旋风般朝黎震宸直面劈去。
黎震宸大吃一惊,不敢轻意,后仰一翻,飞跃避开,却有些狼狈,许是不曾想苏漓若会痛下杀手。
苏漓若肃然目光,盯着黎震宸。
黎震宸若有所思一笑,挑挑眉瞥了一眼应声落地的折扇,道:“小公子这是为哪般?要对本王下毒手?”
苏漓若仍然肃冷脸色,不出一言,只是注视他的目光泛着寒气。
“看样子,小公子对本王误会颇深呐!”黎震宸然不顾她的冷漠,一副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小公子这是恼怒本王打扰了清静,罪过罪过!本王这就告辞,小公子好生休息吧!”说着弹弹衣袖,从容地转身,似前次那般淡定地打开房门,却停止欲耍跨出门槛的脚,返身回头,定定瞟着她,意味深长道:“放心,本王定然为小公子守口如瓶,毕竟本王虽是武夫,却还懂的怜香惜玉之意,怎舍得让小公子遭受腥风血雨?下次一定登门拜访”话未落音,人影掠开。
苏漓若只听到关门声音,已不见黎震宸的身影。她震惊地盯着紧闭的房门,蹙眉暗想:黎震宸话里有话,他决非夜探太子府这般简单,难道他已看出破绽?
苏漓若细细思索他今晚的话语,心里明白黎震宸已识破她的身份,看来是上次暴露了,倘若上次没有无霜师太出手相助,恐怕后果更严重!
苏漓若无奈颓败地叹息,疲乏地倚靠床头,托腮沉思:她的身份已暴露,那么黎震宸决对不会放过黎陌萧。他之所以按兵不动,定然已有对策,他究竟要以什么手段对付黎陌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