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是为了让病人爱世界。但是我和之清,是希望病人能够爱自己。”
岑明止看着她,孟瑶亦回望过来:“我从来不反对任何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前提是你要知道,你爱自己。”
——没有人过得一帆风顺,所以要爱自己。岑明止好像明白所有这些道理,也好像能够明白孟瑶真正的深意。但太难了,他可以在工作上披荆斩棘,也可以在人际上游刃有余,唯独“爱自己”这一件事,似乎从来没有做得好过。
第二天早晨孟瑶送他去公司,十二月二十八号,是个晴天。岑明止忘了带自己的工卡,陈秘书下来接他。
“岑助理也会忘记东西啊。”她已经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可以忍住情绪同岑明止说话:“我总觉得您永远不会犯错,无所不能。”
说时又悄悄去看旁边的孟瑶,想要询问孟瑶的身份。岑明止主动介绍:“是朋友,麻烦她来帮我搬东西。”
原来只是朋友,有一点遗憾,但更遗憾的是东西搬走就是真的要走了。陈秘书感伤,长长地叹气:“对了,您昨天怎么没来公司?手机也关机了,我打了好几个。”
手机昨天就冲上了电,只是至今没有开机,岑明止问:“有事吗?”
陈秘书替他们扶住电梯的门,让他们先进去:“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总经理来过,没找到您发了脾气。”
“……”岑明止面色如常地按下了顶楼的数字:“找我什么事”
“他没说。”陈秘书低声道:“他是不是还不知道您要辞职”
“嗯。”岑明止说:“还没有告诉他。”
陈秘书说:“不告诉他吗?过两天就是年会了……”
岑明止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非是以言喻的性格,得知岑明止离职却唯独没有告诉他,大约会发一场不小的脾气。
“您给他打个电话吧”陈秘书又试探道。
“好。”岑明止答应,他也不希望会有其他人因为这件事为难:“下午我会打给他。还有你……”
他笑了笑,走出打开的电梯门,对陈秘书道:“我说过的,不用对我用敬称。”
佯装的冷静瞬间垮掉,陈秘书眼眶一红,哽咽道:“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您就让我叫吧。”
最后一次——岑明止明日离开公司,就不再是她的上司,往后能够联络的机会少之又少,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何时。
岑明止没有再说,伸手抱了抱她。
办公室里的东西出乎意料,有一点多。
岑明止并不是一个私物杂乱的人,只是再精简也已经八年,柜里的冬衣,零零散散的茶杯毛巾,还有一些书,一些杂物,一支钢笔,全部打包起来,花了近两个小时。
孟瑶带来的箱子不太够装,陈秘书又去楼下找了两个。期间周逸来了,一言不发地挽起袖子,帮他们把装好的箱子搬去楼下。
“感觉像在搬家。”送别时陈秘书又掉起眼泪,岑明止对她笑,她说的没有错,这里是他当作家来对待的地方,言喻与老爷子,都曾是他以为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