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阳大陆,白月国,天灵城。
十六岁的江里,在仆人的搀扶下,蹒跚着走进剑园。时值冬日,雪盖大地,剑园也不例外。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随着顾阳一步一步的踏入剑园,脑后也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什么呀,一个快瞎的人也来选剑,当这里是菜市场么?”
“就是,选了剑也只是浪费罢了。”
议论之声很大,顾阳听得真真切切。
江里,天灵城江家庶子。远在五年前,他还是江家一等一的天才少年,而就在他锋芒毕露之时,害了一场大病。这一场大病直接导致他丹田无法集气,体质也日渐变弱,以至于都无法长久走路,而更可怕的是,双眼的视力急剧下降,便是站在自己身前三尺之内的人,若是不动,他也是看不到的。
如今的江里却不是原先的江里,而是穿过黑洞的顾阳,昏迷过后就发现自己身处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居然变成了一个婴儿。
江家是天灵城,乃至于白月国都有名的以剑道为长的家族。江家家规,年满十六岁的江家后生晚辈,可到江家的剑园挑选一把宝剑,作为自己的武器。如今顾阳年满十六,便来这里挑选属于自己的宝剑。
“站住!”顾阳方才进剑园没走多远,就被三个江家子弟给拦住,为首一人,正是二十二岁的江丘,剑园的副总管。今天正好是他当值。
“瞎子,你来这里做什么?”江丘毫不客气的问道。顾阳近乎盲了的事情几乎尽人皆知,而瞎子这个称呼,也逐渐成了这些他的代号。
“自然是取剑。”顾阳很是淡然的说道。病重五年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什么样的恶人恶事,他没有见过。什么样的恶言恶语他没有听过?对江丘这种人,他见得多了,若每一个都生气,恐怕他就气死,便也活不到今天了。
“取剑?你一个瞎子要剑做什么?快滚,别在这里捣乱!”江丘摆了摆手,示意身边两个人,将顾阳赶出去。
顾阳不为所动,道:“江家的家规只说年满十六,便可以来这里寻一柄剑为己用。可有说目盲之人不能取剑?”
“废话少说,直接丢出去!”江丘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自己手下两人。就在这时,搀扶顾阳的那个仆人开口道:“谁敢!”
那仆人一张口,反倒让江丘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就见那仆人虽是一身男装,却难掩一身秀气,便知他是女扮男装。江丘挠了挠头,道:“你就是那个叫小若的?”
小若并未理他,而是正色道:“我家少主虽然体弱,但依旧是少主,你们以下犯上,信不信我告到惩戒院去!”
江家是天灵城的望族,家规极严。等级也是十分的分明。长辈的等级划分不论。单说后辈的等级。嫡出的公子,未来要继承族长之位,自然是最高的第一等。而庶出的公子,资质好的,修为高的,为第二等。资质略差,修为较低的庶出公子,为第三等。数年前顾阳还是第二等,如今他只能算第三等。但即便是第三等,也要比江丘的等级高一些。因为江丘不过是江家的下人之子,以家规论,他见到顾阳还要行礼。
规矩是这样没错,但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江家类似顾阳这样的庶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有实力的还好说了,似顾阳这样的废人,根本还比不上一个剑园的副总管。
听得小若这般威胁,江丘冷笑,正欲发作,身侧之人低声道:“大人,他就是要一把剑而已,随便让他挑一把烂剑打发了就是。惩戒院的那几个老家伙对咱们剑园本来就不满,真的让他们要告过去的话,搞不好他们会借机小题大做,找咱们的麻烦,不值得。”
江丘闻言,点点头,摆了摆手,对顾阳和柳若道:“算了,我不和你们一般计较,你们进去快去快回。我可没时间和你们耗。”
顾阳在柳若的搀扶下,向着剑园的深处而行。
“这些人真是小人得志。”小若愤愤不平的和顾阳说着。顾阳确实忽然停住脚步,道:“慎言,后面有人。”顾阳虽然目盲,但耳力极佳。柳若回过头去,就见果然有一个人跟了上来。
“你来做什么?”小若看着那个跟上来的人,没好气的问道。
“大人让我跟随二位取剑,二位请随我来!”那人说话时,已经走到了小若和顾阳的前面。小若看看顾阳,此时的顾阳眼看着正前方,茫然无神的双眼,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