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越不再埋怨父亲,他甚至在心里宽恕了父亲,他认为父亲也不想这样,作为一个大男人,父亲一定是有这样的责任感的,也许父亲有更多的无奈,做儿子的不一定能够部理解。
他只记得小时候,每次到了交学费的时候,母亲就会左邻右舍借钱为他筹学费,而父亲这时会经常躲避不在家,偶尔遇到父亲在家,父母二人必定会大闹一场。
母亲常说作为你父亲怎么不但起这个家长的责任,作为父亲的就会答我没本事,有本事你交学费去。这些只言片语现在对郑小越来说只是懵懂的回忆,他根本不知道当初父母二人所面临的困境。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父亲的不作为,明白了母亲的责无旁贷,那时候母亲一定是前脚借完了学费,后脚又去做零工辛苦地还账吧!
想到这里,郑小越再也忍不住,两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面对眼前的母亲,面对含辛茹苦为这个家奉献一生的母亲,他眼里的泪水瞬间流下来,一滴滴无语地落在母亲的脸上。
林秀英觉得脸上有些湿润,抬头看时,才发现儿子在默默地流泪,她用手背沾了沾自己的眼泪,站起身来关切地问道“小越啊,你这是咋了?你哭啥呢?有啥难受的给妈说,别闷在心里。”
“妈,您太苦了。”郑小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千言万语是没办法报答母亲的养育恩的。
听到这几个字的林秀英却会心地笑了,她用手掌心去擦郑小越脸上的泪,面带慈祥说道“傻孩子,妈不苦,妈习惯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妈应该高兴,你终于毕业了,妈是真高兴啊。”林秀英嘴里虽是这么说着,但是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流,竟小声抽泣起来。
“妈……”郑小越不知道说什么好。
“啥也别说了,妈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你以后别记恨你爸,只要我还在这个家,他永远都是你爸,无论你恨不恨他,都是以前的事了,他除了喝酒的毛病,又没干什么坏事,咱以后往前看,慢慢都会好起来的。”林秀英微微一笑。
“可是妈,我毕业了,像您说的那样,咱们家里没钱,好工作肯定特别难找,我就算是毕业了,对家里有什么用!”郑小越叹了口气。
“傻孩子!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县里的医院去不成,咱就暂时不去,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去,眼下只要你手里有粮,心里就不慌,你老实给妈说,你手里有没有粮?”林秀英拉着他的手坐下。
“粮?什么粮?”郑小越一时想不通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秀英叹了口气,说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就是说啊,当农民的,只要家里有粮食,荒年灾年就不急不忙,心里不会慌张,就会慢慢度过难关的,这是我们那代人年轻时候的口号,我现在说的意思是,你只要有真才实学,总会有用武之地,就算到时候真的有机会到医院上班了,你啥都不会能行?你老实给妈说,你到底有粮没粮?”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母亲是在用浅显易懂的道理,告诉自己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看来俗语也是大道理啊。
郑小越听到这些,自信地说道“妈,不是我给您说大话,我在学校成绩每次都是校前三名,每科我都学得特别精通,如果把我放在中医院,我完可以独当一面,完能胜任所有工作,不信你问我们校长去。”
林秀英噗嗤一下笑了“尽说胡话,我哪里认识你们校长啊,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你也不是骗人的孩子,妈相信你,可是咱郑家世代都是中医,你爸咱不提了,你爷爷往上的那么多辈人,都是手把手师父带徒弟带出来的,只有你是上过大学的,我怕这里面不一样哩。”
她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再说你年纪轻轻,就算你到你爷爷的诊所坐诊,那些病号们见到你这样一个年轻小伙子,谁相信你是个中医?不还得让你爷爷瞧病?时间短了还好,时间长了你哪能受得了这个?再说,你每月在你爷爷诊所上班,你爷爷给你发工资还是不发工资?发多少?发的多了你对得起你的付出?发的少了你爷爷会忍心?这些问题你都想过没有?”
母亲说的这些,郑小越确实没有想过,但母亲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也很现实,是啊,自己毕业了,也曾想了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梦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具体第一步从哪里走出去,郑小越陷入了沉思。
“妈,那你说怎么办?”郑小越想听听母亲的意见。
林秀英又叹了一口气“不是妈委屈你,眼下实在是没办法,隔壁你李叔在咱们镇上的发电厂好歹是个班组长,我前几天给他说过了,他也答应了,你暂时先到他那里上班,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给妈说你愿意不愿意?”
“妈……”郑小越有些抵触,隔行如隔山,这两样工作怎么能联系到一块?
林秀英瞪了他一眼,佯装怒道“你说,你说你还让不让妈包肉饺子给你吃?”
这时郑小越突然意识到,不能再把去找赵院长谈工作的事隐瞒下去了,于是他一五一十地对林秀英讲了整个过程,包括晚上遇到了赵院长的儿子赵占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