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所谓的“箱子”就是马车——没想到我们用的会是如此古老的交通工具,一辆漆黑发亮的马车。
车蓬里是昏暗的蓝色调,因为只有些许的光透进到这狭小的空间,更像是个笼子。
伯爵坐在我的对面,昏暗中一切都混沌模糊,但就这点儿亮光,却也能使我看清伯爵生硬的脸庞非常的生气。他也看着我,不带一丝平日见惯了的冷漠笑意,这样的刻板,反而更觉目光中的冷傲与轻蔑。
马蹄声掩盖了不寻常的呼吸和蓬内异样的郁闷。伯爵一言不发地保持着那个端庄的坐姿。
对我来说,他的一动不动变成令我极不释然的原因,直到脸面的肌肉也略有麻木,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一成不变的沉静:“我们要去哪?”
伯爵动了动嘴角,轻轻一笑:“去你想去的地方。你现在想去的地方,不过马上就会讨厌它。”
他的笑映在黑暗里,说不出的诡异缠绕在他身周围,更变成他的一种表情,使我原本在口边想接下去的话头木然变成了空白。
“你……你……是要放了我是吗?我不用再回你的古堡了?”我终于想起自己要说什么,然而语调却失了原有的力量,在伯爵面前那么苍白无力。
“你会喜欢我的古堡的,用不了多少时候。”
“什么意思?我……不想呆在那个地方!……”
“那你想回家吗?”
冷笑令伯爵的肖像在黑暗中如略隐略现的鬼魅的画,我听到自己喉间的咯哒在作出回应。
然后,依然是沉默,在这一段路程中,彼此能够欣赏的只有马蹄声,时急时缓,时稳时颤的音,让我觉得这种声音仿佛一直要绵延到地狱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觉得困倦了,眼皮变得如此沉重,呼吸也好象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当然,那是我认为自己还像寻常一样日夜不停地呼吸。
“现在几点了?”
伯爵拿出旧式的怀表,在他的身上,一切饰物都是古老的铜黄,包括他现在已经不再戴的紫水晶十字架的链子,好象是故意与黑色马甲,与银灰的发区分鲜明对比。
“太阳已经出来了,你好久没见到它了,是吗?”
“你的古堡,所有窗帘都一直拉着……”
“那对你有好处。”伯爵绅士地笑了一笑。
“咯哒”,马车忽然停了,一切响声消失在这一瞬间,听觉因不能适应这样的安静而产生幻觉般的翁翁作响。
车门打开来,一丝光从门前的帘子漏进蓬内,比古堡中所有的火光都来得刺眼的亮白,刺的眼睛隐隐作痛。长久适应了黑暗的瞳孔一下子暴露在这样的光中,刺痛是很正常的现象,我并没感到奇怪,只是反射性地用手挡挡眼睛。
“伯爵阁下,你吩咐的地方已经到了。”
伯爵先行跨下马车,帘子挡住了他的上半身,他在外面,伸进一只手来,稍微撩起布帘,让更多的光充满车蓬。
“你可以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