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实在太过突然,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对面的胡生又陆法和二人同时发出一声惊骇至极的叫声,两人同时面无人色,心跳加速。
“怎么样?大老爷,若是还怀疑我们是一伙的,我就再砍他一条手臂表达一下,如何?”
陆法和有了这个时间的缓冲,凝神瞪大了发花的眼睛仔细去看,这才看出,被砍下那条手臂比陈威的要略微瘦弱一点儿,并且有些眼熟,再看屋子里装着过江龙尸体的大缸,顿时明白了,这条胳膊是从尸体上砍下来塞进陈威自己的袖子里的,并不真的是陈威手臂。那血也应当是事先包在什么东西里,随着一刀下去同时划破,因为一股子猛出之后便没有血再出来了,真的要是砍断胳膊,现在那血也应该是滴滴答答不会停止。
但这是在陆法和事先确信不可能的前提下逆推回去,才能发现这些破绽,若不然,这个假做的还是很像的。比如此刻胡生又就明显还没看出来,他依旧面无人色在一边惊恐的抖个不停,估计还以为小霸王真的被砍下一条胳膊呢。
陆法和不由后背一阵发冷,从心里打了个哆嗦,若说刚从地窖出来时看到那一地尸体他对陈威是心惊,此刻便是心寒了!他觉得这小霸王实在太狠了,那可是他的哥哥!谁能受得了看到这样的场景?别说明显是很爱他的哥哥,便是个关系一般的人也很难接受吧?只是想试探一下而已,居然设下这么毒辣的局!这实在是太、太不择手段了!陆法和越想越是冒冷汗,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得罪小霸王,这辈子也别忘,千万不能得罪这样的人!
胡生又在一旁不断吸着冷气,面色已经越来越白,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住了,显然到现在也没看出来这是假的。连胡生又都如此,那洛宁风又如何?陆法和忍不住小心的偷眼去看,却见洛宁风竟然看不出一点不妥,他依旧用和刚才一样的姿势站着,面上依旧和刚刚一样淡淡的笑。眉梢眼角都没动一下。
“如何?现在你信了吗?”
“我不过开个玩笑,寨主何必动怒?”只见洛宁风双手背后,向前走了一步,神态看着依旧从容。“我们兄弟俩现在都在这儿,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自己,些许财物都算不了什么,寨主即便不给我看这个,道理我也懂得。现在大家都冷静下来了,我们就再谈谈吧!”
泥鳅也很意外,洛宁风这个反应也实在太平静了一点儿,哪怕这个弟弟真的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就这么当着面砍了人一条胳膊,也至少会吃惊一下吧,这位怎么能如此镇定?太过镇定也是反常啊!他和鲍大力不由一起望向陈威,心道,大爷,这怎么回事?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洛宁风能看见,他们俩这个下意识看陈威的动作就很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他也就有可能用言语或者什么别的引出更多的破绽,把这个局面解开,但是可惜,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刚才一刀砍在陈威胳膊上,他亲眼看见陈威胳膊掉落的一刻,一股腥热的郁气猛然上冲,他骤然之间双目只剩一片血红,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不止如此,耳膜充血,这个世界的声音也变得微弱不堪,用尽力气也只能听到一点儿,此刻他的耳朵里充斥着巨大的咚咚声响,仿佛是他被扣在一口大钟里,外面有人不停用力敲一般,让别的所有声音都变得细小含糊。他知道这咚咚声是自己的心跳,因突然而来的激动让他心脉无法承受,他那脆弱的心脏正在极力挣扎,为生存拼搏。如果他现在吃一点东西,就会发现自己没有味觉也没有嗅觉,那一瞬间,他的五感几乎同时丧失。
胸腹之间不断上涌一股腥热的液体,他不断努力的控制,将这液体咽回去。无法呼吸!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要求他大口喘气,以便提供生存必须的空气。但他用惊人的毅力坚持着,让呼吸依旧平稳。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现在的情况!他不断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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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迫着自己,坚持一下!坚持一下!不能让人看出来!
洛宁风此刻恨自己恨的几乎想将自己碎尸万段!他恨死了自己的自作聪明!以为一切都看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便这般不留余地,这般嘴贱该死!虽然的确到处都是破绽,虽然若他们不是一伙的,那这些人的表现就显得很奇怪,但那又怎么样?他问自己,洛宁风,你和土匪相处过吗?你认识这些人吗?难道这个世界上一切事情都必须合理吗?你凭什么会这么自大?如今你认为不合理的事情发生了,你当如何?你怎么敢拿弟弟去验证你的愚蠢!怎么敢?你为什么不害死你自己?为什么害了威儿!你赶快自己去死啊!
如果从头再来,他绝对不去做什么察言观色的蠢事,绝对不会自作聪明的去找什么漏洞破绽!他会老老实实的赎人,用什么都行,用尊严,用钱,用命!用什么都行!如果现在有个什么神能让时光倒流,他一定会卑微的跪在那神祗面前,用自己的一切去献祭,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这是洛宁风第一次自信崩塌,而且崩塌的非常彻底,他现在能坚持站着不倒,只是因为还想尽一点最后的努力,想挣扎着能为弟弟做一点事情。
看不见也听不清楚,这种状况确实很难做什么,他也知道很难,但是只要一息尚存,他也必须尽最后一点可怜的努力。
他努力用最正常的声音说:“看来我们彼此之间都难以信任,这也是合情合理的。这样吧,寨主,我可以先拿出点诚意来给寨主看看。”
对面所有看着他的人都越来越惊恐,因为随着他张口说话,一绺血痕从嘴角渗了出来,张口时间越长,渗出来的血就越多,但是他自己浑然不觉,还带着满口的血淡淡的笑着,那笑容看着就十分惊悚了。
“你、你怎么了?”陆法和不由问道。
这声音太小,洛宁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依旧带着血含着笑,手摸索着自己腰间,将一物掏出来,道:“寨主可以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伸出手等着。
那是他的官印!出门之间,他想象了无数种最坏的可能,带着官印是为了境况危急之时用的,如今自己的状态实在不妙,也许下一刻就会心脉断裂而死,他必须尽其所能为弟弟争取一个机会。
感觉手上的官印迟迟没有被人拿去,洛宁风心中焦急,他知道说的越多越被动,可是现在自己随时可能倒下,却不得不说了:“这是我的印信,代表朝廷法度。丢了它是天大的事情,便拿这个与寨主商量个条件,你将我弟弟放回去,我留下等他拿钱来赎如何?”
“喂,你先别说这些,你嘴里怎么流血了?没、没人碰你啊?”泥鳅磕磕巴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