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拾翠又逮了闲时去看卫婵,她这次倒没偷偷摸摸,是受了荣嫔的意的。卫婵怎么说也是钟粹宫出身,荣嫔没别的能耐,这一点定要三番五次强调强调。
拾翠帮忙给卫婵上药,她那伤口是粗粝的两道,翻起些皮肉,慢慢开始结痂,像碾出的碎石路。
“拾翠,像是要好了,最近伤口总痒得很。”
拾翠叮咛道,“你可千万不能挠。”
“你当我小孩么?这我还是知道的。”
拾翠眼光晃晃的,低笑说,“你就是小孩子。”末了又说,“你是有福之人,没心没肺倒活着不累,偏就是这样的人最受老天眷顾,别人绞尽脑汁望穿秋水的事,你一不小心就给碰上了,我呀要多和你亲近亲近,沾沾你的光。”
两人闲聊多时,各自说些宫中趣事,拾翠忽然想起一事,低头从袖中拿了个物件出来,在眼前稀罕地晃了晃,“喏,看看这戏水鸳鸯,还成么?”
拾翠将荷包放在卫婵跟前,卫婵拿着细细翻看摩挲,盯着那交颈缠绵的雌雄两只,底下是深蓝的水的波纹,鸳鸯的眼是迷离的,有种扭曲的痴态。
卫婵赞叹说,“可真好看,你还给我打了流苏?”
拾翠说,“如今你是要拿去送皇上,怎可寒碜了?”
卫婵定定瞧着那鸳鸯,不由心驰神往,她与玄烨,不也曾是交颈鸳鸯么?
过了几日,卫婵的终于是能下床走动了,惠嫔说照道理,第一次侍寝后要去给皇后请安的,卫婵这是情况特殊,就延挨了,现在能走动,第一便是要去补个安。
惠嫔将卫婵打扮得精致俏丽,一路上和她说,“待会儿自是有好些人见你眼红,对你不怀好意,你全当没看见,若是故意言语间刁难你,你也就对他们傻笑,当她们犯贱,可别较真,恶心人的话,本宫替你顶回去,谁敢拿本宫奈何!”
卫婵一时间心里暖融融的,觉得惠嫔是她的盾,是她的牌,她只消站在她身后,做她的小尾巴,便可安心无虞了,认真点点头,“娘娘说什么,卫婵就做什么!”
惠嫔回头,眼睛弯弯的,媚丝丝冲卫婵一笑,“你还挺有觉悟嘛!”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坤宁宫,惠嫔一向是早不出来的,习惯了要摆摆架子,碰上卫婵是个磨蹭懒怠的,光起床就费了不少时间,因此待她俩到的时候,其余人全正襟危坐,翘首以待了。
乌泱泱的两排眼睛向她俩投射去目光,惊艳的,鄙薄的,灰心的,冷漠的,不服的,艳羡的…投在她俩身上,简直是五光十色。
正中坐着的便是皇后,她的眼神便无暇磊落许多,只一味地好奇。
她穿淡青色牡丹纹单袍,不富丽,倒是清雅。青红相间的衣衫衬得她脸异常明丽,她是流畅的鹅蛋脸,丹凤眼,细眉微扬,是最端庄贵气的那种长相。晨间的白光从地面返到她脸上,流溢着微黄丰润的光泽。
惠嫔扯着卫婵一道行了礼。
赫舍里皇后薄唇微弯,一直是蕴藉而端庄地笑,“惠嫔,快坐。”
那二人占了两个空位便坐下了。
其余人便开始寒暄,关心皇后娘娘身体,夸赞皇后娘娘气色,讨论养颜美容秘方。卫婵想,这请安原来是个茶话会。
话题渐渐由散而凝,往卫婵这边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