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呆愣片刻,身子打晃一下,勉强站稳,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老夫人。
老夫人回避她的目光,在堂内奇异的安静了瞬间之后,忽然哭出了声:“李氏死的实在太冤了,我就知道有问题,到如今我也才敢把真相说出来”
“真相?”所有人的吸引力都到了她那边。
老夫人侧着身子靠着,一只手捶打着塌:“紫菀那孩子我早就知道是个好孩子,当时就注意着邹氏的一举一动,就知道她生产的时候会出问题。可是后来她还是死了,这邹氏就这么把她扔到城郊树林中,好在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跟了过去,没想到那时紫菀还有一口气,就被她这毒妇给扔到那里自生自灭,待我找来大夫救她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把孩子给生剖出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里面居然还有这种隐情。
杞菊带着那孩子走进来,老夫人指着孩子哭诉:“老爷啊,这就是那孩子,是咱们的亲孙子啊,我就怕把他养在府里会横生枝节,只得把他养在别处,现在才敢把他带出来啊”
就连一向稳重的贺其詹这时手也是颤抖着的,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孩子,那眼神太炽热,孩子被吓得直往后躲。
贺其詹摔了茶盏:“邹氏,没想到你居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
邹氏彻底绝望了,跌坐在地上:“我也没想这样,可是她在府里的时候明明已经没气儿了,谁知道拖到树林里,却又缓过来了,我吓坏了,把她扔在那就走了,没想到是你给埋得,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看我不行了就赶紧落井下石,你当你做过什么好事么”
老夫人接话很快:“你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做事都要想想孩子,面对如此铁证你还不知悔改,你让纪荣以后如何抬起头做人”
邹氏看看纪荣,咬咬嘴唇,暗自下定决心,正要说说什么,身边忽然一阵恶风传来,她扭头一看贺仲山不知什么时候抽了一把剑出来,眼睛血红,恶狠狠的刺向她前胸,说时迟那时快,大家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儿奋不顾身的冲到剑身与邹氏之间,随着一声痛呼,人倒在地上,大家仔细一看,原来是纪荣,那剑在他身上长长的划了一道口子。
贺仲山这下子冷静下来,矮身去看,纪荣侧倒在地上,身前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即使这样他还勉强的想要起来,邹氏推开贺仲山把纪荣抱在怀里,痛哭:“纪荣,孩子,怎么样?你怎么样?你这是何必——”
纪荣眼神艰难转向贺仲山:“父亲,您就饶过……母亲吧……长姐就要回来了,你总不能告诉她母亲被你杀……杀死了吧”
贺仲山嘴唇开合了几次,都没能说出什么来。
纪荣到底没有等到他答应,贺其詹已经命人把他抬到床上,一边去请大夫,一边亲自下手给他做了简单包扎止血。
手忙脚乱一阵,血总算止住了。
邹氏坐在床头,看着纪荣,一方面是心疼孩子,另一方面是想逃避罪责,希望所有人都把刚才的事情忘掉,可是这件事太大,没人忘的掉。
贺仲山发呆了半晌,最后拿起笔含恨写完,郑重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扔到邹氏的手里。
休书二字像刀子一般的割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血肉,她把纸用力团起,眼泪唰唰往下掉。
贺仲山把她拉起,往外推搡了一下,冷冷的说:“你走吧,纪荣我会安顿的”
简清月淡淡的说了句:“这可是杀人的罪过,仅仅休妻就可以了吗?”
她是对贺其詹说的。
贺其詹沉默了片刻说了声:“走吧”
本还想试图挽回的邹氏,听得这话,如获大释,逃也似的出了松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