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溪黝黑的双眸里满是好奇和跃跃欲试,苏钰渊把酒杯递到她嘴边:“可要尝尝?”
林溪也不客气,就着苏钰渊的手尝了一小口,眼睛一亮,伸手就把杯子从苏钰渊手里抢了过来:“这什么酒啊,有点药味,还甜丝丝的,怪好喝的。”
话落,林溪抬手举杯,一口闷了。
苏钰渊来不及阻止,低笑一声,说道:“当心醉了。”
切,瞧不起谁呢。林溪把酒杯塞回苏钰渊手里,身子往后一歪,胳膊肘一撑,二郎腿一翘,脚丫子一上一下晃着,语气豪迈:“哥哥,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一般的酒,搁我这,喝上个五两六两什么事儿没有。”
苏钰渊微微挑了下眉,看着林溪的眼中兴味愈浓。
林溪颇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竹桌上那一小坛酒,拍了拍苏钰渊的胳膊,豪言壮语不要钱地往外冒:“就你这,跟果酒似的,不是我吹牛,喝完那一坛子,我都能倒立着翻跟头。”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顶得一张嫩生生的娇俏脸蛋,偏偏一副江湖莽汉似的豪放不羁的做派,生动又有趣。
苏钰渊微微摇了下头,闷笑出声:“可是醉了?”
美人哥哥在笑,还说她醉了!摆明了这是不信她啊,这就不能忍了。
林溪不乐意了,坐直了,哥俩好地拍了拍苏钰渊的肩膀:“哥哥,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喝了那坛酒,倒立着翻跟头给你看。”说着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拿酒。
苏钰渊闷笑着忙拉住她:“不必,我信你。”
林溪扬了扬下巴,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又坐了下去,继续侃:“我跟你说啊哥哥,就你,都不见得能喝过我,想当年……”说到想当年,林溪顿住,没再说下去。
林溪不是吹牛,她是真的能喝,确切地说,她以前是真的能喝。
外公喜欢酿酒,什么梅花酒,桃花酒,桂花酒,什么季节开什么花,他老人家就酿什么酒。除了花酒,他老人家还喜欢泡各种药酒。
林溪小时候暑假去山里陪外公,吃饭的时候外公就拿勺子喂她一小勺。就这么一勺一勺的,成功地把林溪喂成了个小酒虫。林溪总是馋酒的味道,背着外公也没少偷喝,好在那些酒度数也都不高。
外公去世那一年,她回老家奔丧,葬礼过后,她抱了两小坛外公酿的酒,躲到外公之前住的屋子里一边哭一边喝。
等老爹找到她,她已经把那两小坛酒喝光,醉倒在了地上。那以后,她就像打开了喝酒的任督二脉,酒量大开。可碍于年纪小,却总是被老爹管得死死的,不让她沾酒,经常馋得不行。
后来林溪满了十六岁,想着按臭老道顺嘴叭叭的日子,她也没多少活头了,老爹也就不再拘着她。时不时地,爷俩就整点儿小菜,一起喝点儿小酒。每每老爹喝醉了开始伤心掉眼泪,依然清醒的林溪就得收拾残局。
林溪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了,抱着膝盖愣愣地发呆,神情带着些落寞和伤感,这还是多日来的头一次。
苏钰渊蹙了下眉,起身去把酒坛拎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林溪倒了一杯,递到她手里:“可还要?”
林溪也不言语,接过,一扬手又是一口闷了。喝得太急,呛了一口,一个劲儿地咳嗽,咳出了眼泪。
苏钰渊放下酒杯,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好半晌,林溪才停下咳嗽,胡乱抹了抹眼睛,扯了扯嘴角:“哥哥,我先去睡了。”话落,起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