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三日,朝会都是在商议盐场与盐课转运使的事情,朝会议完,诸卿重臣又在文华殿议事。
这向世人明确传达了一个讯息:钱皇后革除盐务弊病志在必行。
时人素来讲究“敬天法祖”,不允许变更“祖宗家法”,但钱明月命人先查出四川盐务的弊病再对症下药进行改制,就灭掉了绝大多数反对声音。
其他的声音,她根本不用管。
钱明月宣布:“各地盐课提举司官员趁早认罪,招供罪状及同伙,可免死刑,罪行轻的可以降职而不是贬为平民。”
朝廷铁了心要革除盐务弊病,各地盐务的既得利益集团还是怕的,又怕自陈罪状落个凄惨下场,又心存侥幸想着或许无事,总之,人人都在观望。
最先到的是两淮盐课提举使的奏折,两淮的盐务算起来是最清明的,除了供给宫廷采买,还分别被徐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和泰安公府前世子扒拉走一千多两,合计三千二百两。
钱明月放下奏折,坚定地说:“国库的银子,一钱也不能贪墨,敢犯就要付出代价。段崇智死了,他的家产还在。任长宗,持本宫手诏去抄家。”
“至于徐平川,他得来的银子都给了泰安公府,扣除泰安公府五分之一的岁禄,直到补齐。”
泰安公府大势已去,钱明月又占着法理优势,扣他岁禄没有一个声音出来反对。
倒是段崇智令人吃惊,竟然搜出京城的一座大宅子,京郊几百亩田产、三个别业,一妻三妾以及四个嗣子,白银两千多两,古玩字画、珠玉布帛更是无数,许多是从皇宫流落出去的,包括一枚羊脂玉镯。
任长宗说:“娘娘还是太傅时,圣人赐娘娘一枚羊脂玉镯,您发现是假的,真的极有可能就是被这段崇智调包了。”
钱明月冷哼:“他的所作所为哪里对得起先帝亲赐的名字,让他改回本名吧。哎,对了,他本命什么?”不会是狗蛋啥的吧。
“回娘娘,是段志孙。”
不就是断子绝孙吗?钱明月莞尔:“每个人的名字都是命中注定的,他还是叫回原名吧。”
“天津卫改名天津州,此后军政分离,两淮盐课提举使任天津知州。”
宽待,优待,才能让后面的人更大胆的认罪。
有四川两淮的事例在前,各地盐课提举使、副使的认罪请罪奏折像雪花一样飞到文华殿,最多时候,张彦因为请罪奏折一天往文华殿跑过三次。
辽东等地盐课提举使纷纷上奏自陈罪状,虽然有避重就轻之嫌,但也为朝廷追回共八万五千三百两的白银,钱明月都免了盐务官员的死罪,有的革职,有的只是降职甚至平调,将大族迁到辽东辽宁一带。当然,辽东煎煮盐课提举司触动的大族迁到了奴儿干都司。
唯独山东盐课提举司迟迟没有奏折送来,钱明月说:“山东盐课提举使干得真好啊,既然如此,就应该让天下卿士效法。让监察御史和銮仪卫去学习一下,他是怎么拒绝齐王的。”
本宫就不信查不出猫腻来,何况那里还有一个拿过两淮盐课的齐王,他不拿山东盐课吗?
南阳王请旨来京城了,腿伤还没好,下马碑前下了轿子,被下人背进文华殿。
天呐,他真把自己捯饬骨折了啊!这要是落下残疾怎么办!
钱明月看得心惊肉跳:“快,赐座。皇兄感觉怎样,用不用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