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不公平,”不得了了,她吃大亏了。利维娅猛地睁开眸子,把对方的头往另一侧推去,“你的脑袋瓜比我的重,我快被你压垮了。”
“你要是再压,我就要死掉了。”
没想到自己刚松手,那颗漂亮脑袋又立刻飘回来了,这样的情况着实令她头疼不已。
“真是对不起。”屋大维向她诚恳道歉,虽然利维娅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能猜出他眼睛里写满了“下次还敢”。
算了,就让他一回吧,她早就没有精力跟他斗了。
女孩发出不屑的哼声,似乎想要扳回局面。不过,她没有选择继续和他斗嘴,而是安静地靠回树干,闭目养神。
这是一个波折而艰苦的夜晚,二人实在过于疲惫,睡得太沉,丝毫不觉已经到了正午。
最先醒的是利维娅。幸好她还年轻,平时也不怎么生病。发了一夜烧,此时的身体状况比昨日好上了不少。头已经不疼了,只是四肢有些乏力,随时都想咳嗽,小腹时不时传来压迫的坠胀感。
待意识完全清醒,她惊觉自己居然把脑袋放到了少年肩膀上长达一整夜,连忙摆正头颅,按了两下被硌疼的脸蛋。
丢脸了,丢脸了,她口口声声叫别人不要来压,自己反而压了别人那么长时间。
此时天已转晴,阴云尽数散去,金色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尽数洒在少年初雪般的脸庞之上,为非人的美貌增添了几分圣洁。
地上受伤的男孩也醒了,他的喘息声比昨日更加痛苦。利维娅心情沉重,不再管仍熟睡的屋大维,几步来到伤者面前。
“你伤得太重了,抱歉,我们根本没办法救你。”两根箭贯穿了他的内脏,只要她拔下,对方一定会立刻死去,就算不拔,又有什么方法处理肚子里流血不止的伤口?
男孩趴着的那块地早已被鲜血染成了铁锈色,正如利维娅的发丝。他的手指不停抠挖身下的泥土,指甲盖掀起三四块,脆嫩的指肉烂成了瓜瓤。有一小坨碎肉大概是被藏在土中的石子刮了下来,孤零零挂在灰石尖角上。
光是看着,她就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重伤的男孩与利维娅一般年纪,见她来到自己身前,他挣扎着抬起脖子,嘴唇上下开合,双眼布满蛛网般的红丝,左手向上伸去,五根血肉模糊手指的猛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他的力道很弱,她轻轻一踢就能挣脱,可她没有这么做。
“不......让......让我死......”男孩听得懂拉丁语,也会讲拉丁语。
“可我没有刀,”利维娅蹲下身,抱歉地对他说,“倘若用其他方式,你会比现在更痛苦。”
他松开了她的脚踝,身上顿时失去了所有力量,趴在泥地上痛苦抽气,随后低下头剧烈咳嗽,咳出来一小滩血。
“需要我把你移到树边吗?”她问,“换一个姿势,你或许能好受些。”
“不用了,”男孩进气多,出气少,“没有意义了......我就要死了,如果你们要去萨贡托城......把这个......给我兄长......”
说完,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胸前抽出了始终戴着的皮质细带,带子上串了一块黄金护身符,珍贵耀目,宛如天上的太阳。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哥哥叫什么名字?你得告诉我,我才能把东西转交给他。”只有权贵才有能力给家中小孩定制这样昂贵的物件,这个男孩必然出身不凡,不知为何遭到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