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塞里头只驻扎三百人,一次补给就能让要塞维持好几个月。海上补给并不稀奇。”严复答道。他身为北洋水师学堂的校长,对海上作战非常清楚。
看同志们都没有反对严复的话,陈克朗声说道:“只要德国鬼子今天在这里扎下跟,明天英国佬就敢在长江上修其他要塞。列强们对中国有一个列强一致的原则。德国佬得到的,其他列强都要得到。”
“让德国佬死去吧!”庞梓立刻吼道。
“陈主席,德国佬想着用舰炮来掩护他们的登陆部队。这次让我带兵,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在咱们连云港垒起一砖一瓦。我亲自上第一线指挥!”武星辰大声说道。
“我们马上组织地方上的运输队伍,做好战争的准备。”尚远也慨然说道。
不管是军政干部,还是民政干部,都纷纷请缨或者要求负责这次战争的后勤与保障工作。陈克对此是很高兴的,不过他却有些遗憾,同志们热情有余,但是明显被德国佬的行动给打懵了。这仗是一定要打的,但是却不是这么一个打发。如果只是防御战,就算德国佬有舰炮掩护,而这种大口径火炮下,什么土坦克,什么土木挖掘都太抵招。但是陈克觉得实在不行可以使用氯气。以单兵靠近,直接用氯气手雷袭击敌人,也是能有很大的战果的。
不过这都是战斗安排,从战役上,甚至从政治上角度上,这种脑子一热就满脑子想着怎么和敌人进行作战的方法并不可取。
“同志们,大家先不要着急,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希望同志们能够从战略上来考虑此事。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我现在要求同志们讨论出对德国势力,请注意,是对在中国的德国势力的应对。你们可以向我提问,我会回答大家的问题,但是我不会主导这个次的讨论。”陈克说道。旧制度下是很难真正有同心同德的事情,因为旧制度下的等级让讨论者并不平等。下头的人竭尽心力,流血流汗的卖命,结果好处首先让上头得到了。然后上头根据自己的个人圈子与利益亲疏进行“赏赐”。这就是旧时代的常态。
人民党现阶段并没这个问题。党内只有分工的不同,没有地位的不同。职权也远没有与个人利益挂钩。整个人民党呈现出一派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局面。
同志们都知道德国佬肯定要与根据地起冲突,精神上颇为紧张,没想到陈克居然来这么一出。庞梓焦急的说道:“陈主席,这都啥时候了,你这还给我们出题。你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就说好了。”
陈克点点头,“很好,我现在就说,如果我现在突然突然疾病发作,我死了。这个仗要怎么打,这个局面要怎么应对。假如我死了,你们就得给我顶上,革命绝不能因为缺了什么一个人就不再进行了!这绝对不行。”
这话就说的相当之不吉利,如果不是人民党这样的组织,陈克的话只怕就能引发误解。
尚远一看陈克态度很认真,他立刻要求发言。“那就这样,同志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进行常规战备工作,另一部分从事战略讨论。大家看怎么样。”
作为淮海省的省委书记,尚远的威信还是有的。他这么一说,同志们当即表示同意。
“我的心静不下来,现在参与讨论也是瞎讨论。我去准备常规战备工作。”庞梓立刻表态。这种烧烧燥燥的个性也是庞梓的真性情,让他上阵杀敌,或者从事具体工作,庞梓从来不甘人后。不过搞策划,庞梓真的耐不下来这个性子。而且庞梓是真心想和德国佬打仗。镇压景廷宾大叔起义的时候,洋鬼子可是出了大力的,今天能够打洋鬼子,庞梓斗志昂扬。
要出门前,庞梓突然转过身大声说道:“陈主席,诸位同志。和洋鬼子真刀真枪打仗,最危险的任务请一定要交给我,我庞梓和洋鬼子血战到底。”
说完,庞梓敬了个军礼,然后大踏步的出门去了。
一半多的干部都跑去做常规战备工作,剩下的同志们围坐在大桌子周围开始讨论。
“陈主席,能不能给我们大概指一个方略?”武星辰问道。
陈克立刻否定了武星辰的要求,“不行,如果画了,让大家讨论什么。当然了,如果大家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和我的方略不同,那我也会纠正。所以现在赶紧开始讨论吧。”
众人见陈克态度如此坚定,也就不再在这方面废话。战略讨论随即开始。
严复没有插话,作为海军里头最有资历的前辈,严复对于没有办法用军舰与敌人战斗感到遗憾。不过严复却感到有些庆幸,因为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年轻人一点都没有因为缺乏海军而有丝毫的畏惧。他们当中也有人眉头紧皱,不过那并非因为惧怕德国人的军舰,而是在认真考虑怎么从战略上才能彻底压倒敌人。
一直以来,严复都把这些年轻人当成自己的晚辈,当成自己某种程度的弟子。可是听着他们认真的讨论如何守住连云港这块中国的领土,讨论着会面对敌人怎么样威力巨大的武器,以及训练有素的部队。严复突然生出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眼前的年轻人不仅仅是严复的晚辈,在面对外国敌人的时候,这些年轻人同时还是严复的战友。
这种突然间的情绪让严复的眼睛不知何时有点湿润了,人民党与各路新军以及北洋的战斗,严复很难让自己融入到里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严复一点都不喜欢内战,外国人步步紧逼,中国却自己如火如荼的内斗起来,这算是什么事?所以陈克以不希望内战为战略考量,坚持要与北洋谋取妥协,严复是坚决支持,而且颇为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