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逐渐笼罩着大地,月色皎洁,群星点缀,树影婆娑,晚风轻拂,拨动着漫山红枫随风起舞,潺潺溪流边燃起了一娄篝火,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影盯着火花上烤的“滋滋”作响的鱼儿,听着寂静夜里的虫鸣声,浅笑安然,如歌如画。
俞漫双手托腮,疑问道:“你不是说讨厌虚假的东西,怎么还要用法术抓鱼?”
江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答道:“这还不都怪你太磨人了,这天儿都黑了,总不能真让你饿着睡觉吧?”真真亦假,假亦真,真假有何妨?假真相容,心之所向,意之所成,心之所念,意之所动,有她为真,又何需畏假?
俞漫急急垂下眼帘,柳眉下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白皙透亮的小脸上点缀着落日红霞,粉唇微启,却是没再反驳他的话,羞涩到难以言明。
“我的漫儿这是害羞了吗?”他问,语气戏侃,满脸笑意。
“谁害羞了?”她抬眸直视着他,清澈的明眸中仿佛映入了万千星河,俏脸上那抹红霞不留情面的蔓延至颈脖处,将她所有的娇羞展现的一览无遗。
他缓缓凑近她的耳畔,感受着她身上独有的芬香,笑意斐然的呢喃道:“那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什么味儿啊?鱼焦了,焦了!”俞漫正欲反驳时,突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她指着那焦黑的烤鱼,不断的推搡着江雨。
江雨急急转身去取树枝上的烤鱼,率先尝了尝,只觉得焦糊到根本无法下咽,这种东西自然不能给漫儿吃,他无奈耸肩道:“看来只能重烤了。”
俞漫一把将烤鱼夺入手中,玉指拈起一小块鱼肉尝了一下,频频点头道:“虽是焦了些,味道也勉强,就这样吧!”
“漫儿,委屈你了。”江雨再次对她讲了这句话,是他真心觉得亏欠了她,在他有能力给她幸福的时候他却只给了她伤害,在他落魄潦倒的时候她却能陪在他身边,他欠了她太多太多,多到根本数不清。
“不委屈,我乐意!”她斜靠在他的肩头,吃着那一点也不美味的烤鱼,心里却泛着丝丝甜蜜。
他们从相遇时的两相生厌,到相厌时的互相伤害,再到伤害后的相知相惜,这其中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早已算不清是谁亏欠了谁,她只知道,父亲用他的性命逼迫她杀了自己身边唯一的人,而江雨,却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得她的舒心,她曾最后悔的事便是为了与父亲赌气嫁给了他,但她最不后悔的事便是今日与他一道离开,所以没有委不委屈,只有愿不愿意。
今夜的星空出奇的美,比江雨以往见过的,幻化出的都要美,他揽着她的肩,在那棵红艳的枫树下,幻出了一间别致的木屋,屋内灯火阑珊,陈设齐全,他吻着她的额,笑道:“秋更露重,我带你去歇息。”
俞漫摇头示意不愿意,他便幻出一件棕红色的狐裘,用他的毛发替她挡下了所有的霜寒,她轻抚着狐裘,轻柔舒适的触感让她倍感温馨,她依偎在他怀中,美目微阖,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浅浅的呼吸声让他十分安心,他紧拥着她,俊美无瑕的面颊紧贴着她的发丝,闭眼时,唇角勾起的弧度比那皎月更加纤尘不染,温润如玉,淡雅如风。
四周的虫儿皆已安睡,静逸的夜里唯有溪流的潺潺声以及二人均称而又舒缓的呼吸声,怀中安睡的人儿突然传来一声浅泣,惊得江雨立马睁了眼。
俞漫闭眸紧蹙着眉,嫣红的小脸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江雨伸手抚上她的额,这才惊觉她再次出现了高热的症状,他着急忙慌的抱着她往木屋里奔,边跑边呼唤着她的名字,可她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他好怕,怕她会再次昏睡不醒,将他给弃下了。
他将俞漫轻放在床榻上,扯过被褥为她盖好,握着她滚烫的小手抵在额间,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的心火之力可以治愈一切的外伤,却无法救治俞漫,因为她腹中的孩儿承了他的骨血,拥有着无尽的火灵之力,她只是凡人之躯,自然承受不住,可他也不舍得将她变成妖,他的漫儿应该是自主随性的,他不愿强迫她。
整整一夜,江雨不间断的打湿锦帕,一遍遍轻轻擦拭着她滚烫的小脸,想要以此来为她降温,当窗棂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地面时,俞漫醒了。
“漫儿、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为……你醒了就好,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吗?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喝水……”江雨激动到语无伦次,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泛着欣喜的光泽,脸上却是难以形容的疲惫,他拉着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不断的轻嘬,将他的稀世奇珍捧在手心,任何人都触碰不得。
俞漫摇头浅笑道:“我没事,估计昨日在水中待得太久,有些着凉了,我现在都好了,你看。”她撑着床沿作势便要起身,头晕目眩的感觉迫使她又重重跌回了床榻,她再次强撑着起身时,江雨急忙将她扶起,拉入怀中,久久不愿松手,她轻抚着的他的发丝,又道:“傻瓜,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而已,你这是干嘛呀?”
肩窝处传来的温热深深牵动着她的心,她轻将他推离,又捧着他的脸颊,注视着他朦胧的双眸,闭眼主动送上了自己的温柔,安抚着他受伤的心灵。
良久良久,二人才缓缓离开彼此,相视一笑后,又是一个长情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