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雨早已忘了之前对季暖的疑虑,只想到了孩子与仇恨。
四日已逝,宋忘尘与季暖去了何处他并不清楚,但找到白沐奇却是轻而易举。
白沐奇单手枕于后颈下,仰面朝天斜躺在一颗横向生长的桑树上,抚着那吊着老命的酒葫芦,闭眼哼着小曲,笑得满面春风,左腿微曲,右腿盘至左腿膝盖处,足尖来回抖动,怡然自得,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听闻有人靠近,也不睁眼,便吧唧着嘴笑问:“哟,来了?还真是让老夫好等!”久久未收到回应后,这才睁眼偷瞄了一下,只见眉眼含怒的俊雅男子着一身黑白相间的竹墨长衫,白色长披迎风招摇,傲然凌立于自己三尺开外。
白沐奇扬眉干笑一声,随即侧身一转便坐正身子,仰头灌下一口清酒后,又将酒葫芦高高举起问道:“玉面娃娃,梅花酿可要尝尝?”
见对方不接也不答话,他又有些窘迫的收手,再次灌下一口酒后又言:“何以解忧,唯有美酒与美人,你不喝还真是可惜了,可惜啊!”
江雨缓步行至白沐奇身侧坐立,随手化出了玉壶酒杯,浊酒倒入酒杯的那一顺,醇香四溢,还未递至唇边,便被白沐奇一把夺了去,豪迈的一饮而尽。
“啊!好酒!老夫嗜酒一生也尝不出这是什么酒,竟比老夫这梅花酿还要甘醇,可否再来一杯让老夫尝一下。”白沐奇言语间已笑意秧然的将酒杯递了过去。
浊酒再入酒杯时,江雨勾唇笑道:“这血萦花酿制的毒酒,晚辈都只敢饮一杯,白前辈还真是海量!”
“哈哈…,老夫嗜酒如命,只要是酒,无论美酒毒酒照饮不误。”言罢,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早在麒麟蛊失踪那一刻起,白沐奇就没指望还能活,季暖魔血清除之后,他便辞别了宋忘尘,独自在此等候江雨的到来。
他并未将是江雨操纵灵蛊一事告知宋忘尘,是因他心有所惑,亦有不忍。
越阳时,除了季暖与唐肆言那小子,最让他记忆犹新之人便是江雨。
那时,越阳百姓深受黑焰的龙蛊所害,个个口舌生疮满脸脓包,暮溪一众弟子整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们,端汤递药,无微不至。
江雨便拿着一柄短刃,为百姓们剥疮挤脓,原本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白沐奇却在他的眉眼里看到了玩味与狠怨,听着百姓们的哀嚎惨叫,他虽是在轻言宽慰,却又满眸不屑。
那时他便觉得,江雨这人有些虚假邪恶,但他因卡诺之事缚住了手脚,根本无暇顾及其它,更何况他一个外人,也不方便胡乱揣测。
再见时,便是宋忘尘假死那次,江雨情绪失控时怒不可遏,但白沐奇却在他的眉眼中看到了苦痛与真实。
以至于后来他殷切的想要了解江雨这个人,便擅自派出了麒麟蛊去查探,当然,他什么也没查到。
麒麟蛊失踪,也就意味着宋忘尘假死一事败露了,他本以为,江雨会立即将消息放出去,以此来对付宋忘尘与暮溪。
但江雨什么都没做,白沐奇又开始觉得是他误会了江雨,直至季暖在除魔血的最后关头差点丧命,以及他在莫府后山时认出了江雨的分身,这才觉得江雨此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江雨若真想对付宋忘尘与季暖,大可将二人藏身莫府之事宣扬出去,但他没有这么做,结合宋忘尘假死那日江雨的反应来看,白沐奇觉得他们二人必有一种说不清言不明的复杂关系。
白沐奇不知是什么,于是他直言不讳的将他所有的想法都告知了江雨,并问起了江雨与宋忘尘的关系。
江雨起身与他正对而立,幻去酒壶拍手道:“白前辈不仅酒量好,这胆量与肚量也很不错,明知江某别有所图,竟还如此袒护于我,江某佩服!只不过你这好奇心是否太重了些,难道你不知有句话叫做,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吗?”温和的语气难掩眸中的杀意波动。
“你这娃娃,毒酒老夫都饮了,就不能让老夫做个明白鬼吗?”白沐奇挑眉轻笑,手指着江雨上下晃动,显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