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身为一个家臣,没能看好自己的主子,那便是大错特错,江雨、领罚去吧!”
唐世海罚江雨举着一盆清水,在莲塘边的青石路上,迎着烈阳跪上整整一日。
跪到他双膝麻木,额间豆大的汗珠与委屈的眼泪双双落下时,瘦弱的身躯不住的颤栗着。
江雨双手一软,掌间的金盆随即翻落,清水顺着额间一路滑至下颚,又滴落在他的衣间,凉透心扉。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做的好一点,再好一点,父亲便会多看他一眼,或许还会喜欢他。
但这一刻,他才知晓,无论自己做的有多好,自己永远都入不了他的眼。
唐世海口中那‘主子’二字,以及他多年来的对他的冷漠,就像一柄无形的刀,将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一次又一次狠狠的划开。
一双瘦骨嶙峋的小手,撑着莲塘边的白玉石栏上,艰难站了起来。
此刻他只想逃离,离开冷酷无情的地方,去寻一个没有凌辱,没有冷漠的栖息之地。
江雨恍惚着走出了唐氏,步入那喧哗的大街,像个游魂一般,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直至那小贩将乾坤画塞入他怀里,说自己的东西就应该拿走时,他犹豫了。
八年来,他在唐氏受尽凌辱,他想拿回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早已摒弃的自尊。
当他攥着乾坤画回来时,唐氏没有一丝变化,没有一人在意他去了何处,亦或许都没人知道他出去了。
江雨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以他的能力,回来,又能拿回什么呢?
周围的嘻笑声不断,而他却是那最孤独之人。
唐肆言死不知悔改,此时,正用黑布蒙着眼,追着几个小丫头嬉戏。
他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一把抓住江雨的手,笑道:“小美人,抓住你了吧!”
黑布取下时,那一脸猥琐的笑意瞬间变成了鄙夷,不屑冷哼一声后,再次向那几个小丫头追去。
江雨攥紧乾坤画,攥到手背青筋暴突时,暗淡无光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狠恶,心中也泛起了杀人的念头。
片刻后,他又松开了手,垂头丧气的回了房。
他将乾坤画搁置在桌上,满腹的委屈与愤怒无处宣泄,便举起茶杯,想将它摔了发泄一下。
最终,又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回了原处,他早已习惯了唯唯诺诺的迎合别人,就连摔个杯子都没有勇气。
“没用的东西!活该被人踩在脚下。”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出现一声辱骂,那声音愤怒中却又透露着一丝凄凉之意。
“谁,谁在讲话?”江雨不安的四处张望,心中的委屈瞬间化作了恐惧,整个人也止不住的颤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