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折雪近来发现自家徒弟有些不大对。
修炼是愈发勤勉了,但整日提心吊胆,把他这个师尊当个雪人护养。
怕被太阳晒化了、风吹散了,体贴到细微毫末,眼底还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日厌听深雨细雨濛濛,时渊手执一柄木剑,迎风而立,正向沈折雪展示近日修习成果。
灵气成风萦绕在他周身,隔绝出一方风屏,衣袂翻飞,不沾分毫水汽。
沈折雪捧着徒弟备好的手炉坐在廊下,道:“寒霜剑法,第五式——”
时渊闻声而动。
他右腿前迈定成弓步,剑臂一线,雨水扑打风屏,因气流变转拉作长丝,腰身拧劲牵引掌中剑割破雨丝,手臂平运后纳,屏息敛气,足下用力,手中剑平刺送出,气劲随剑破去,在半空呼啸一声锐响!
“砰”一道巨响,剑尖前指处碎石遍地,雨水一刷便淌出细碎泥沙。
“转势——”沈折雪抬袖,“庭中梅,三花。”
时渊手腕翻着,剑气内收,凌空划过半周,横过眉目后,手指贴剑锋擦过。
侧身斜扫,半扇风刀切出,三丈外庭梅主干震动,花枝微微扬起。
片刻后,风止,三朵梅花悠悠落地。
沈折雪腾身而起,落到梅树下。
他弯腰捡起其中一朵捻在指间,端详道:“切坏了。”
那五瓣梅花边缘多出三道细小豁口,时渊见了,立即道:“徒儿再练一遍。”
说话间,悄无声息将风屏扩大范围,笼住了沈折雪,隔去外界寒意。
沈折雪心道:又来。
时渊是小跑着过来,两人同罩在一个灵障中,距离不算太远,少年剧烈运动后炽热的呼吸扫过了沈折雪的耳畔。
他稍稍揉了揉有些泛痒的耳骨,时渊见状,登时想去碰沈折雪耳上的缠枝银钉。
手伸到一半好歹停住,只虚拢在他耳廓旁,神色焦急道:“师尊可是身体不适?”
沈折雪无奈地想,看来那夜确实把小徒弟吓得不轻,这么大的应激反应,实在是自己的罪过。
“我没事。”他屈指弹了时渊的手腕。
时渊垂下眼,背在身后的木剑剑尖颤了颤,低声道:“徒儿再去练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