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火急火燎地跑进办公室,带进屋里一阵风,冷九程的草稿纸被吹落地面,这才引他抬头看了眼。
季川拾起纸放回原位,歉意地笑笑,“冷哥这么晚还没回去?”
冷九程“嗯”了声,低头继续看书,全程没半点表情。
季川:“.......”
他顾不上吐槽,转身到林安白办公桌,拿起桌面的案情资料,没等翻开手先开始抖,姜珊在京川师范学院,院区跟警校挨着,两所学校的学生经常搞联谊,大二时李高笙认识了刚入学的姜珊,俩人在一起之后,李高笙经常在宿舍分享恋爱趣事,有时宿舍聚餐姜珊也来参加,特随和一姑娘,跟大家相处都很愉快。
季川翻开资料封面,露出的第一张照片是双手,手腕处被整齐地锯开,接着是双脚,脚腕处同样被整齐地锯开,每翻一张照片,季川便暗暗祈祷不要是姜珊,翻过几张身体照片后,他看见死者面部,霎时怔住,手中的一摞照片“啪”一声掉地上。
冷九程闻声抬头,见季川整个人僵在那,脸色煞白,他扫了眼地面的照片,尸体的手脚和头颅被锯掉断,余下的身体被分成三端,头颅上缺少耳朵和眼珠,空洞的眼眶周围满是血,看季川半天没动,以为人被尸体惨状吓傻,他走过去捡起照片,重新放到桌面。
眼前有人走过,季川回过神,短短几分钟,手心沁出一层冷汗,他再次垂头看指间的照片,死者头颅虽被挖去眼珠和耳朵,但根据面部轮廓和左侧嘴角的小痣仍然可以看出是姜珊,悬空的心落地却没踏实感,反而是深深的无力,要怎么告诉李高笙?想到好朋友崩溃的场面,季川的心像被刀绞着,低声说:“被害人是我室友的女朋友。”
“节哀。”
惜字如金的冷九程能说出这两字已算安慰,说完他回到工位继续看书。
季川道了声谢,在林安白的位置坐下整理思绪,现已将近凌晨,警局各部门都下班了,这时候叫李高笙叫来没用,他决定先梳理一遍案子,明天再通知李高笙。
他抽出照片下的纸张看现场查勘记录,今早西临区打扫卫生的大爷,在西临河边发现一个大号黑色塑料袋,大爷提起袋子往车上装时,碰到里面东西感觉不对劲,于是打开看看,这一看大爷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缓过神赶忙打电话报警。
警方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赶去现场,装尸体的是普通黑色大号垃圾袋,袋口用白塑料绳系住,周围没有血迹,河边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季川将尸体照片平铺到桌面,一张张仔细查看,耳朵、手腕、脚腕、头颅、腰、膝盖,这几处的切割伤口平整,普通刀想把身体平整地切断有难度,凶手应该用的电锯一类的工具,黑色垃圾袋中除了尸块,还有死者遗物,身份证、手机、钱包都在,遗物完好无损。
姜珊和李高笙在一起三年,季川对她还算了解,C市农村户籍,父母在外打工,家里还有个妹妹,三年前考来京川师范,她长相普通,性格低调不张扬,淹没在人海中的普通女大学生,没在校外打工,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跟李高笙感情稳定,俩人相恋三年,没出现过出轨、背叛等事,所以凶手应该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个人恩怨、更不可能是感情纠葛。
7月9号夜里11点,季川听见姜珊和李高笙吵架,情侣之间吵吵闹闹属正常情况,等俩人吵够了冷静下来,讲清楚问题自然就好了,旁人越跟着掺和越乱,同住四年,室友之间形成彼此不乱掺和个人感情的默契,那晚他和王赢都没出来掺和,俩人断断续续吵到12点多,季川下游戏准备睡觉,听见姜珊摔门而出。
人走后,季川和王赢才出来问情况,当时李高笙正在气头上,“女人就爱作都是惯得,这次作上天我也不去哄她,爱咋咋地。”
季川:“别赌气了,半夜学校宿舍回不去,咱们小区又偏僻,深更半夜她一个人不安全,你赶快跟出去把人哄回来。”
王赢:“咱这附近没有宾馆,要不是房租便宜谁住这?那边有几个工地正在施工,里面什么人都有,别发生点啥事后悔莫及。”
李高笙:“每次都要我主动哄她,我欠她的?你俩别说了,回去睡吧。”
话已至此,季川和王赢没办法,只能各自回房睡觉,第二天李高笙消气,给姜珊打电话手机,也没回学校,就这样失联了,直到7月12日早晨,环卫工人在西临河边发现尸体,那么姜珊很可能在7月10号凌晨,离开出租屋后出的事。
季川他们住的那片,原本是荒地,前几年建了西临游乐场,周边才被开发盖上房子,目前还不完善,周围很多正施工的楼盘,路面监控不完善,那晚究竟发生什么,恐怕只有姜珊和凶手知道。
季川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酣睡中鼻前飘过一阵淡淡草木香,正用力吸那股香气时,后脖领被人按住,一只大手把他提溜起来,衣领勒的季川有些呼吸困难,迷迷糊糊中他下意识转身去掐对方喉咙,头脑还没完全清醒,手先一步用力,死死掐住对方脖子,等那人松手,他呼吸畅快了睡意才彻底消散,这时清晰地看见面前的人,好几层的双眼皮下是不耐烦的凶狠眼神,配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林安白。
在太岁头上动了土,季川连忙松开手,“队长,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