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宫人小心翼翼展了给严帝,众人也都离了一点距离,聚拢成半圈。
“陈韬光,你觉得这字如何?”
严帝语气难得的温和,陈榜眼支支吾吾几声,终于还是开了口。
“恕小人直言,万状元这字……这字,有些……”他心存疑惑,不知道严帝对万江澄,到底是如何看待,偷偷看了看严帝脸色,才继续说,“有些辱没天下文人之清誉。”
只是这万状元毕竟是严帝点选的,他忙又补了句,“其实倒也不必要有多好,只是看万状元年纪,总也有十年寒窗过,这字,可就有些辜负了他多年的勤奋苦读!”
“孟云祥,你觉得这字如何?”
严帝并未说陈韬光评的对不对,仍微低着头,望着放在御案上的百家姓,轻声再问孟探花。
孟云祥则比陈韬光还要纠结些。他是一心向着万状元的,只是他也是性情清高之人,若让他违心说这字写的好,也是无法做到。
“陛下,人无完人……”
严帝打断他,轻斥道:“朕问的是字如何!”
孟云祥只好老实回答:“这字写的确实不好,应当多多练习提高才是。”
“状元郎,你自己觉得呢?”
严帝不置可否,继续问道,这次,微微仰头,凝目注视着阿橙。
“请陛下降罪,草民写的……”
阿橙想起来,有次小和尚哥哥说,她右手写的字,完全就是一蓬乱草,但是他会带回去装裱了,挂在自己房内。阿橙当时还对他说,“那你挂高些!我要做悬崖上的乱草,碍你的眼,却偏生挂在那里,一般人都揪不下来。”
这般脑子里乱想,话头就停顿了下。
“你这字写的,就如乱草一般,”阿橙听到严帝这么评价,心里猛地一惊,低头直视严帝。不过严帝满脸嘲讽的胡子,语气里也是满满的鄙夷。阿橙又收回了目光,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也翻了下来,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只安静伫立,等着严帝一番训斥。
“倒是自成一派,很有稚趣……朕!甚喜之。”
宫人们谨守规矩,心中如何面上绝对不会显露。进士们却皆瞠目结舌,顾不上冒犯,齐齐看向严帝。
这也太……太……太……
阿橙亦和众人一样,惊得一双丹凤水眸也忘了掩饰,瞪大了直视严帝。
这位……昏君?是认真的吗?
“今日这纸张,乃是徽州产的澄纸,爱卿又名江澄,朕看卿这字,就命名为澄草。这张百家姓,朕就先收藏起来,以后你开山立派,朕也算得此大作。”
严帝说着令众人几愈昏倒的话,站起身来,挥手让旁边伺候的宫人,把阿橙的“大作”连同案几一起小心抬起,又对诸位进士们说:“诸位以后都是国之栋梁,朕今日设宴为贺,尽可放怀饮宴,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