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个春天,周原频繁失眠,有时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有时则是被吵着要吃食的小猫咪吵醒。
只有一次,他是被一个陌生电话吵醒,那几天他恰好在外地出任务,环境恶劣,两个人挤一个房间。
凌晨五点的光景,天光越过薄薄的窗帘投射进来一点微弱的光。
电话铃声响在这样的黎明,显得格外刺耳,他皱眉接通,听到同伴含糊着声音问:“谁?”
“不知道。”接通电话后,那边一直没有人说话。他清了清嗓子,又“喂?”了一声,过了两秒,电话突然被人挂断。
“骚扰电话吧。”同伴随口猜测。
“可能是。”
他收起手机,望向窗外,外面雨声簌簌,南方地区又进入了漫长的梅雨期,细雨连成丝,无穷无尽地往下落。
整个世界仿佛都是潮湿而粘腻的。
他叹了声气,说道:“又下雨了。”
“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他们又简单聊了几句,就像往日里每一个被吵醒的普通清晨一样,转过身,便又再次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那时的他尚且不知晓,在那个不经意的瞬间,他已错过此生与她的最后一通电话。
[之一]
静冉十六岁这年和周原坐同桌,刚刚从京市转学过来的少年,爱穿白衬衫,黑色长裤,耳朵上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痣,那还是静冉无意间发现的。
他们的座位靠窗,自他来后,她便总假借着看窗外风景的名义去看他,但她装得不好,眼神直白又不加掩饰,被他发现了,他转过眼来,眉毛微微扬起。
“好看吗?”他问。
静冉慌慌张张收回视线,蹩脚地扯着闲话:“学校里的迎春花全开了,垂在道路两边的石墙上,这会儿起了风,应该是很好看的。”
语毕,便听到男生轻轻笑了声,他的喉结轻滚,想说什么,大抵又不想理会静冉的胡言乱语,于是又噤了声。
便是在这个时候,静冉看见了他耳朵上那颗痣。
“像颗小小的星辰。”那天下课后,她与朋友说起这件事,绞尽脑汁地给她描述,“就在耳垂上,远看时,我还以为是一枚耳钉。怎么有人连颗痣都是好看的。”
她的嗓音轻软,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与烂漫,朋友便笑她:“我看你是痴了。”
痴就痴,静冉才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