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担心衡姜不好拿捏,于是让人把老族长请了过来,族长不住在京中,只是听蒋氏说了一下冯家的情况,就对这桩婚事连连称赞,更是对蒋氏夸赞一番。

    衡姜一进门,看到坐在右边的媒婆,眼皮一跳,当着族长的面她给足了衡昌盛的面子,对着夫妻二人行了一个晚辈礼,又对着族长裣衽一礼,却看都不看媒人一眼。

    蒋氏看她收敛性子,就知道她这是畏忌族长在此,脸上显出了得意的笑容。

    “衡姜来的正好,这位是京中最后名的媒人,宋婆婆,冯夫人前两日在寺庙里见过你两面,对你的印象很好,她家中尚有一子未成亲,于是托媒人来向你提亲,我和老爷对这门婚事很看好。”

    说着蒋氏偷偷瞧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衡昌盛,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嘴角的笑意更深,“所以请来族长给你做个见证,你快去准备一下庚帖,到时行六礼都是要用到的。”

    衡姜收起脸上的恭顺,双目冷冷的看着蒋氏,蒋氏对上她的目光全身一寒,明明前几个月还是一个柔弱的小丫头,怎么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变得让人胆寒,像是随时都会将人碎尸一般。

    衡昌盛看到衡姜的眼神,脸上也是一愣,但比起身边的蒋氏,衡昌盛只是感到这样的衡姜更像二弟妹姜蓉蓉。

    衡姜笑哼一声,脸上带着讽刺的笑,“那我还真是多谢伯母好心,只是我父母仙逝,家中亦无人能做我的主,身为衡府的主人,婚姻之事不劳丞相府费心。”

    这话一出,坐在左侧的族长皱起了眉,小小一个丫头,说这话难不成想分家?家中没有男子她又如何分家?

    蒋氏闻言,没有反驳衡姜,而是一脸委屈的看向族长,在族长的眼中,她可是一个善良的主母,不仅照顾着无父无母的二房孤女,还费尽心思帮她选一个好的夫君,而衡姜却是一个没心肝的丫头,不感恩反而摆脸色。

    衡姜清楚的很,蒋氏突然想起来衡家的族长,不就是想要以此拿捏她吗?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活着,名声对于她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嫁给冯三以后的日子只怕是生不如死,所以她不会让蒋氏得逞,老族长看到蒋氏泪眼朦胧,好不委屈,再看看衡姜一脸冷漠无情的样子,论起拐杖就要抽打衡姜。

    “没心肝的东西,你伯母为你费心费力好言说尽,你竟不知感激,还这样怒目而视,真真是丢了衡家的脸。”

    衡姜看了一眼昏聩的族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来教训她?上一世自己被蒋氏算计,最后惨死暗室之中,怎么没见他过来义正言辞的说教。

    衡姜原本想给大家留点颜面,可现在他们都不想要,那她就不用再顾及。

    “到底是谁没有心肝?我父在世时,没少给族里送银子,怎么我父母去世时没人过来追悼?我生着病被蒋氏丢到破败的家庙里,怎么不见族长过来评判?”

    老族长对于这件事还是有所耳闻的,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这里面的猫腻又怎么会看不出,现在被衡家当面质问,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红,踉跄几步跌坐在椅子上,看到蒋氏一脸阴狠的看着衡姜,他愤愤的起身甩袖而去。

    老族长走了,衡昌盛看了一眼身边的蒋氏,装作一副恭顺的样子,追着族长而去,将这里直接交给了蒋氏,正厅里只剩下一脸尴尬的宋婆婆,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族长走了,蒋氏也不想再演戏,脸上的笑意消失,阴戾的看着衡姜随后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不管今日你怎么说,这件事都不是你能拒绝的,这次就是走到京兆府,你也是要从的。”

    说完她又看向坐在一边当鹌鹑的宋婆婆,“你回去告诉冯夫人,这件婚事就这么订下了,早点行六礼省的节外生枝。”

    宋婆婆领命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吓得擦擦了额角的汗水,正厅里只剩下蒋氏和衡姜,两人谁都不再演戏,怒目相视。

    “衡姜,你记住了,你只要是衡家人一日,就得听我和老爷的,无论是道理还是王法,你都必须顺从,只要忤逆错的都是你,即使冯家这桩婚事黄了,以后也有的是别家,我不着急总能给你找到‘更好’的。”

    这个道理她怎么会不知,就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更为忧心,自己的能力有限,不管上次抓赵姨太太还是把衡昌盛拒之门外,都是有季明轩给她撑腰,要是没有燕王自己这一世说不准会不会比上一世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