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弹奏着她母亲最爱的奏鸣曲,从一开始的生疏忐忑变得越来越熟练流畅。
这些音符像是刻在了她的灵魂里一样,即使换了个身体,她也能毫无障碍地重新掌控它们。
在她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时,有什么东西忽然落到了她的肩上。
岑念下意识抬起头,发现搭在身上的是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一个身影紧随其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岑溪解下手腕的腕表,咔嗒一声,轻轻放于钢琴上。
雨滴很快浸湿了这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他瘦削的十指落到黑白琴键,下一秒,弹出了和她相同的音符。
岑溪弹得又快又专注,熟练的动作显然不是一个初学者。他会钢琴,而这一点,无论是日常接触还是原著中,他都没有暴露过。
岑念的十指在空中顿了顿,接着弹起了《f小调幻想曲》。
这是舒伯特最负盛名的四手联弹作品。
岑念一方面是想测试他的水平,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认,她心中还带了些偏不让他如意的气恼。
岑溪的音符只是停了片刻,跟着就接上了岑念的节奏。
四手联弹,世界静得仿佛只剩下彼此和彼此的琴声,旧钢琴顶盖下的击弦机和夜空下的冷雨一同飞舞。
昏黄的灯光照亮他们沉静的世界。
冷雨激发了岑溪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热烈的柑橘和红胡椒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鸢尾的冷感,如同一道照进恬静花园里的月光,在树影婆娑,满地辉映中包裹了她。
岑念不由自主朝身边人看去。
岑溪弹着琴,面无波澜。
雨水从他纤长的睫毛上滴落,他眼中落寞的神采,也像一道孤独又寂寥的月光。
一曲奏毕,两人都没有立即说话。
雨还在下,可是谁都没有在意。
“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岑溪笑着开口。
“我从不勉强。”岑念说。
“对不起。”他轻声说话的时候,天上的星光好似都汇聚到了他的眼中,“……我去了墓园,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星光照耀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