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映雪说完,便发现对方正怔怔地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
“怎么了?”
“我在想,以后还是不要得罪你的好。”
“……”
仓促准备了半个月后,科举考试如约而至。
京城中的恩科,只可称作乡试,即便得了第一,也并非状元,而是解元。
通过乡试后就可算作举人,之后还要到京城参加会试,会试之后还有殿试,最终由当今九五之尊确定三甲人选。
乡试在各个省都设有考场,一般在当地贡院进行,考生无论出身寒门还是来自望族,都免不了九天六夜的折磨,前后连续经历三场考试,才算完成任务。
为防止舞弊,考场外会有专人进行检查,一是防止有人携带小抄,二是确定是否本人参考,检查之严格,甚至会要求考生褪去衣物。
可即便如此,每次乡试仍会揪出不少舞弊之人,至于剩下人当中是否有侥幸糊弄过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在贡院答题是一件既枯燥又艰苦的事情,每人一个号舍两块木板,宽敞程度比好点的牢房都不如,而且三天两夜的吃喝拉撒都要在里面进行。
运气好的碰到隔壁吃烧鸡,兴许还能闻闻味,运气不好碰到隔壁屁多的,也是能闻闻味。
不过这些困难和金榜题名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十年寒窗都经历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之所以这么多读书人选择赴京赶考,是因为京城的贡院条件较其他地方要好上一些,虽然还是一个不大的单间,但至少每天都有一顿热乎饭,不必苦哈哈地在那啃干粮。
今年恩科提前,恰好赶上最炎热的时候,开考后刚到第二天,整个考场就已经开始弥漫起一股汗臭,个别考生已经顾不得读书人的形象,开始光着膀子答卷。
驸马连黎作为今年的主考官,十分体恤考生不易,毕竟他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于是命手下搬来一些冰块为考生降温,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分发一次井水,这才没让这些读书人客死异乡。
好不容易熬到夜里,考生们还要忍受蚊虫的折磨,无论精神还是体力都近乎到了极致。
当中个别有先见之明的,早早练就了一身腱子肉,都说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可这几位仁兄壮到几乎可以打死一头牛了。
三天两夜结束后,除了一位在考试途中旋了一根人参的家伙还略显兴奋外,其他人都像霜打过一样,匆匆朝贡院外走去。
那个考试途中一会啃烧鸡一会嚼人参的家伙,连黎恰好认识,是朝中某位侍郎家的公子,虽然娇生惯养了些,可真才学也是有的。和那些从头到尾只舍得啃窝头的寒门子弟相比,这位高门子弟简直把科举当成了春游。
这世道就是如此,庶族能和望族一同赶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若还想让对方和自己吃一样的饭穿一样的衣,那便是天大的笑话了。
即便那位侍郎公子最后只是一个普通贡士,某位寒门子弟一跃成为一甲之首,可官场一途仍是豪门子弟更加顺风顺水,这便是现实。
连黎无奈叹息一声,收好答卷,朝宫中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