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她头疼欲裂,又极度疲乏。刚刚陷入浅眠,却又噩梦连连,迷糊中隐约明白是梦,几度要醒,又挣脱不得。
辗转挣扎中,似乎有人进来卧室,给她测了体温,额头贴上退烧贴,又有人用手轻轻帮她捋着太阳穴,缓解了头疼。半梦半醒中被子一角被掀开,有人躺在她身侧,温柔地抱她入怀,轻轻拍打哄睡。
杨桃终于得以安眠。
醒来已日上三竿,身侧并没有人,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她摸过手机来看,已是下午一点左右,摸了摸额头,自觉还在发烧,挣扎起身,打算去找药吃。
打开卧室门,满室寂静。午后阳光穿过玻璃窗洒在阳台,昨天晾晒的衣物仍安安静静挂着,屋里没人走动也没人说话,更加没有人招呼她去洗漱吃饭。她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露出个自嘲笑容。
瞧。这才是真实人间。
那些情、爱、憎、欲,都躲不过人间真实。
她接杯水,找到两片退烧药吞下。随便回复两句罗红的微信,打开电脑,开始写剧本。说来也怪,昨夜一场病,倒让她脑子清醒不少,灵感如泉涌,滔滔不绝。
这一气写了半个多小时,房门突然开了,小白带笑的声音骤然响起:“杨桃姐觉得好不好吃我不知道,我反正快要吃吐了,必须涨工资,否则我要罢工的……”,她看到杨桃后错愕:“杨桃姐醒啦?”
在她身后,谭正衡端着只砂锅走进来,也有些诧异:“你这么快就醒了?我以为还要一会儿呢。醒了正好,尝尝我做的薏仁百合粥,刚才你烧还没退,吃完饭还要再吃一次药”。
小白把咸菜摆盘放桌上,笑着邀功:“姐,你不知道正哥有多搞笑,他熬了一锅薏米粥,非说薏米时间太久放坏了,巴巴叫我去尝,我哪懂好坏呀,正常也没人爱喝这玩意儿,吃着确实有怪味,我俩就都倒了,又买新薏米来做,做完还有怪味,找懂行的人问,人家说薏米本来就有股淡淡药味,可笑我和正哥还以为是发霉呢……”。
杨桃怔怔看着他们。谭正衡察觉不对劲,走到她身边,单手摸她额头,但他刚才还端着热粥,手背测不出温度,很快放弃,又附身用额头去测,没等杨桃反应过来就已抽身离开,皱眉看着她:“还烧着呢,怎么就来工作?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工作也不急于这一时”。
说完拉起她的手,把她领到餐桌前,盛粥,把小咸菜往她面前推了推,说:“据说薏米粥加点蜂蜜能除味,但你不喜欢甜粥,就咸菜吧”。
她手里握着谭正衡塞过来的勺子,欲言又止:“你怎么,没走…”。谭正衡蹙眉,“每次见你都让我走,世界就这么大,我倒有心去外太空长见识,也得有机会呀!”
小白见势不妙,留下句‘药放桌上我还有事’,溜了。
杨桃没再说话,在谭正衡的注视下慢慢吃完一碗粥,拒绝了他递来的药片。薏米百合粥香甜粘稠,按着她的经验,大概要站在炉灶前不断搅合,至少四十分钟才能有这样的粘稠度。吃完这碗粥用时八分钟,这八分钟她想了很多。
她看着谭正衡,他的眼下有黑眼圈,大概是照顾她一宿没有休息的原因。人略显疲惫,但无妨美貌。
室内很是安静。谭正衡似乎意识到什么,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也静静凝视她。他们的距离很近,杨桃大病未愈,头发贴在额角,唇色泛白,没有化妆,面色透露着不健康的黄气。她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说:“你知道了我的情况”。
谭正衡点点头。
“我们约法三章。”
他再点头。
“我们的关系对外保密。不对双方家人提起。”,她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执着的想从中找出反对。
但他依然点头同意。
“若你喜欢上别人,或者想要分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能对我有任何隐瞒和欺骗。”。她说,又补充:“我会同意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