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顾卿澜饶有兴致的挑了一柄长刀,蹲坐下来,蘸了蘸水,开始磨刀。

    阿满嘴角微抽,“太子妃,太子殿下前几日送来了《女则》和《女训》。”

    《女则》和《女训》里面大抵是不可能有女子可以磨刀这一项的。

    顾卿澜眉眼带笑的看过去,右手轻轻落下,刀尖狠狠的扎进一旁的木凳上,“女什么?”

    阿满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秋日里悬挂在枝头的落叶,风这么呲溜一吹,她便簌簌的落了下来,顺带着抖了几抖。

    “女、女子应当自强,奴婢觉得《女则》与《女训》这类,不看也罢。”阿满勉强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

    顾卿澜轻抚着刀柄,声音像是风吹过水面,留下几丝涟漪那样温柔,“阿满说的极是,那你觉得这书应当如何处理?”

    阿满试探道,“什么书,奴婢不知道?”

    顾卿澜慢条斯理的将绑在刀柄上的红飘带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是《女则》、《女训》啊,阿满刚才说的,不过转瞬的功夫,现在就忘了?”

    阿满欲哭无泪,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而已。

    她承受了这个身份不该有的压力。

    “奴婢先前倒茶水的时候,一不小心将整壶水都洒在了书上,书上的墨迹晕成一团,竟什么也看不清了,还请太子妃降罪。”

    顾卿澜将刀擦好放了回去,锋利的亮光一闪而过,她也不继续拿其他的武器下来。

    手指不停的抚过每一件兵器,像是情人缱绻的目光。

    “看你说的,我是经常拜佛的人,什么降罪不降罪的,自己知道错,下次改正就行。”

    前半句虚伪,后半句威胁。

    阿满突然有些后悔进宫,在宫外的时候,太子妃虽然喜欢以武服人,但是因为顾家嫡女总是有许许多多的宴会,所以大部分时间,为了维持一个温柔贤淑的形象,太子妃还是很温柔的。

    现在也很温柔,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她一边缓缓向前走着,一边抚摸着她近些年来寻来的神兵利器。

    顾家将门世家,尚武喜欢兵器都是常事,只不过她为了不让别人觉得顾家出来的人都是粗鲁无礼,这些年便给自己造了一个专门给外人看的壳子。

    一个京城里典型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这些兵器有的是她亲自寻来,有的是父亲与哥哥送的。

    “这是什么?”一个木匣子,外面还有一把极为精巧的小锁,锁下还有三个银制的铃铛。

    顾卿澜默了下,她可以肯定,这一定不是她寻来,也不是父亲与兄长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