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节麒麟托孤
“嗷……”穷奇通红的双眼放光,狠狠的盯着苏媚,两个硕大的鼻孔“呼呼”的冒着粗气如狂风刮过,血盆大口中猩红的舌头在白森森的牙齿边打转,一边怒吼着,一边向着苏媚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以穷奇的身份,何曾被人如此的欺骗冒犯过?若不能将苏媚碎尸万段,穷奇以后如何在走兽界立足?
穷奇每向前踏出一步,便以其为中心,向着四周散发出一阵阵的“喀嚓”声音,却是周围的空气都随着穷奇的脚步,被凛冽的杀气凝固成一片片坚冰。
整个朱陵洞天内的温度愈来愈低,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偏生掠过耳边的尽是呼啸,森森的杀气。
苏媚浑身如散了架般的躺在地上,看着如山般迫近的凶兽穷奇,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穷奇天生异禀,水火不侵,自己的修为还是太低啊,或许此次回到青丘山,待得度过天劫成功自己长出第四条尾巴后,才能仗着七窍玲珑石与穷奇有一战之力。
只是自己即便回到了青丘山,焉知就一定可以度过天劫成功?苏媚禁不住的转过头去,明眸望向浩然正气阵中那一团有些模糊的影子,依稀看得出一袭青色的道袍来,正是那位陪伴了自己几个月的少年小道士。
有一句话叫做“白首如新,倾盖如故”,道是有些人相识虽久,却如刚认识一般,有些人不过是初次相逢,却像老朋友一般。自己曾问小道士为什么,小道士说,那是“缘”,有些人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当时自己可是对小道士嗤之以鼻呢?!
如今细细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想自己青丘山一介狐妖,怎么就辗转到了千里之外的云山地界?那小道士当日不过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得见自己的真身,还将自己抱在了怀中?
这难道便是小道士口中的“缘”么?
苏媚忽然像个小女孩般甜甜的笑起来,宛然若那春日里的海棠,娇艳的妩媚,嫣然浅笑中,漫山的桃李尽皆羞惭;又若那灵山的优昙花,短暂的永恒,三千年的一现中,一次绽放一生的年华……
凶戾如穷奇,在见到苏媚的这样一个笑容,亦是赤红的双目中一片迷离沉醉,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苏媚面上一片容光焕发,缓缓的站起身子,动作从容而雅致,丝毫看不出已然身受重伤,苏媚白皙的十指轻盈的舒展开来,七窍玲珑石浮在上面,静静的散发着霞光,丝毫看不出即将面临着一场生死搏斗,反而更像是一场庄严的洗礼。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我家嘉夷,来宾为王……”
清婉悠扬的歌声冉冉从苏媚的口中响起,缠缠绵绵的缭绕在朱陵洞天的每一个角落,朱陵洞天里的一切彷佛静溢下来,漫天的日月星辰全都安然凝眸,注视着当中那一袭淡黄霓裳羽衣的娇小女孩。
在苏媚虔诚的眼神中,身子散发出淡淡的朦胧白光,七窍玲珑石缓缓的飞将起来,倏的便隐入苏媚额头不现,不偏不倚,恰似在苏媚那国色天香的面庞上点了一颗丹砂美人之痣,如牡丹的娇艳。
穷奇一时间呆在了当场,双眼愣愣的盯着苏媚,将鼻尖埋在地上低低的打着喷嚏,这一刻,号称天下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亦是身上戾气尽散,面对着此刻的苏媚,任谁亦会升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啊!
苏媚长长的睫毛下秋水横缈了浩然正气阵中那道青色身影一眼,双颊突然间腾起两陀羞涩的潮红,苏媚朱唇轻启,继续漫歌道:
“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
相传昔年三皇五帝之大禹年过三十而未娶妻,甚为担心自己因为年纪大不能有嗣,后大禹治水经过涂山时,听得有一九尾白狐而化身的女子唱此《涂山歌》,大禹喜曰:白者,吾之服也;九尾者,王之证也。大禹遂娶了九尾白狐为妻,后人称为涂山女娇,涂山女娇生子启,启开创了九州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夏朝。
涂山便是九尾狐一族的老巢青丘山,因为大禹与涂山女娇爱情故事,世人将九尾白狐列为在走兽中仅次于四灵、四凶、四神的存在,甚至认为九尾狐是一个家族繁荣昌盛的祥瑞。
在每一位九尾狐的传人中,《涂山歌》都是一阕遐思的风情,一曲浪漫的邂逅,一段美丽的向往,只有在她们认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里,才将这首《涂山歌》唱将出来。
浩然正气阵中还是那般的幻影,让外边的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或许里面的人也看不清楚外边的情况呢?
苏媚这样一想,心中忽的一酸,双眼有些微微发红,唱着唱着,欢快甜蜜的《涂山歌》有些哀伤起来,歌声虽还是那么的清澈空灵,却有浓浓的离愁别绪蕴涵其间,似云雾的蒸腾反复,幽幽的辗转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