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她前脚刚踏着地面,还没踩稳当呢,整个人就被拽了出去,而后跌进了一个温凉、清润、无比熟悉的怀抱。
他抱得那样紧,紧到没有一丝缝隙,紧到好像要镶嵌进对方身体里、要揉碎了参杂进骨髓里。
江半尚且处于大脑空白的状态,四肢都不知该如何运作了,唤醒她的是那点儿尾调的雪松木香,似冰川融化成雪水,冷冽清幽,萦绕于鼻尖,而后是旋于头顶的嗓音,嘶哑里有独特的低沉。
她耳朵竖得直直的,终于,那嗓音浓重地擦过她耳尖,闷声呼唤:“姐姐...”
江半眼泪立时就悄无声息地滚落了下来。
陈凌也脸埋在她颈窝处蹭了良久,像迷途的羔羊终于回了家,有着无法言喻的眷恋与热切。
他稍微撤开几公分距离,眼圈几不可察地泛了红,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解决了,婚事已经退了,我和谢允、和谢家都没关系了,姐姐,我们复合好不好?”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绝对不会再消失了,我会好好的去治疗,不让你担心,也不会让你得像照顾小孩那样照顾我。”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我还能照顾你。我让你跟我在一起后轻轻松松的,好不好?”
他说话缝隙丁点儿都不留,江半找不着空挡插嘴,只好安静地等他发表完。
陈凌也似乎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太捉急了,停了停,深深地吸了口气,忐忑不安又满怀希望地看着她:“好不好?”
江半极其有耐心地替他抹掉了那点儿泪滴,问:“你都是怎么解决的?你和陈景阳摊牌了?”
“我...不是...我和谢家的人谈判了。”
“那也就是说...是谢家主动提出的解除婚约,陈景阳还是被动的?”
他抿紧唇,眼尾接连着泛起了水润。
江半叹息,想了想道:“陈凌也,其实横在我们中间的不是什么房子车子小三钞票,也不是什么陈景阳,是你自己。”
“我...”
江半手指抵住了他的唇,柔声说:
“大概我们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之前老说我惦念着卫满是因为对间接造成他死亡的愧疚,所以才不断自我折磨,你又何尝不是呢?你压根就没从阴影里走出来,你潜意识里总是想着弥补,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你对陈景阳的言听计从和不敢反抗。”
“你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再逼着你娶别人么?如果真的到了那时,你又该怎么办呢?和谁谈判?倘使都是无用功,你又得再受一次折磨,说不定还得把自己的人生搭进去。”
“你是恨他,可你自我的罪恶感深重,导致你至今都不敢和他摊牌,你要揣着这个秘密过活多久呢?到老到死么?”
陈凌也耷拉着眼眉:“那你要我怎么做?你说,我听。”
江半看着他这幅模样,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不是我要你怎么做,而是你自己觉得,你要怎么做,怎么做才正确。你自己站起来跟别人扶你起来是有区别的,明白么?”
他依旧耷拉着眼眉,半晌才抬起来,执着于前面的问题:“你跟我复合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想我怎么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