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夜荼靡这动作尚且还未施展开来,便是赫然觉得那一道落在自己脚腕处的力道忽而又隐约加重了几分,夜荼靡垂眸看了过去,恰恰是将沈沐辞那一副隐约含着几分威胁的神色收入眼底。
若是往日里,夜荼靡必然是会对沈沐辞这般威胁神色恼怒至极,并且会立马就出言回敬回去,偏生这次夜荼靡却是不单单只看见了沈沐辞眼中的威胁,更多的则是几分显而易见的关心之色。
夜荼靡霎时又没了言语,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沈沐辞动作生涩却又小心翼翼的将她脚上的鹿皮短靴给脱了下来。
大抵是因为她前面两次的问话都没有得到什么良好回应的原因,夜荼靡这次倒是聪明了些许,没再直接问话,而是默默地等着看沈沐辞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然后下一刹,夜荼靡便是觉得她的身子陡然一轻,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这是整个人都被沈沐辞给凌空抱了起来。
夜荼靡脑袋一空,硬生生忍住了喉咙之中即将溢出来的那句“你发什么神经”的话,然后又脸色一片茫然的直愣愣的看着沈沐辞将他放在床榻之上。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沈沐辞。
若是寻常,沈沐辞指不定还真是被夜荼靡这般直白的目光看出点什么羞涩之态,可现如今他满心想的都是夜荼靡凝脂手腕之上那一抹艳丽至极的血色,倒实在是生不出半点旁的旖旎心思。
“一鹤,命人备一份儿热水来我房里,你去库房取本宫的焕肤散来。”
沈沐辞将夜荼靡安置在床榻之上,神色认真的替她盖好了被褥,然后又将那一方狐绒小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夜荼靡的手腕之下好生垫着。
随后他转身,微扬了语气对外唤了一声。
焕肌散?!
一鹤听到沈沐辞的吩咐,脸色刹然一变,还以为自家殿下是受了什么肌肤外伤的重创需要用到这等名贵药物,所以去取东西的动作快得出奇,又还因为过分紧张而隐约带了几分冷汗。
“殿下可是出什么事儿了?”踏入沈沐辞寝宫之内的时候,一鹤没忍住忧心忡忡的问了一句,然后他便是对上了刚刚在小案一侧的水盆放置处清洗完双手的自家殿下那双隐约含着些许不满神色的眸子。
沈沐辞看了一眼神色紧张步履踉跄的一鹤,赫然凝眉看了他一眼,“这般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东宫的鹤卫怎么养成了你这么一副性子?”
“殿下突然动用了焕肤散,属下还以为是殿下受什么重伤了,是以才着急了些许。”
一鹤收敛了神色,将手中的焕肌散恭恭敬敬的双手呈给沈沐辞,然后暗中将自家殿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没瞧着沈沐辞身上有什么受伤见血的动静,方才微微松了口气的老实认罪道“属下知错,还请殿下责罚。”
一鹤没有说任何一句狡辩之言,是因为他心中清楚鹤卫的规矩,对于鹤卫而言,他们的行事儿准则没有明显的对错之分,而唯一对错的准绳,只是身他们主子的沈沐辞的话罢了。
没引得自家殿下心生不悦,那他们所做之事儿就是对,引得沈沐辞皱了眉,那他们所做之事儿就是错。
而沈沐辞御下甚严,只要他略微皱了皱眉,基本上这个鹤卫就是免不得些许责罚便是了。
所以一鹤这次也是安心在等着沈沐辞的责罚事项了,可让一鹤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都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了,结果他家御下甚严的太子殿下却是难得大发慈悲的放了他一马“不是本宫受了伤,下不为例便是。”
一鹤闻言,脸上掠过些许诧异之色,他松了口气应了一句“殿下无事儿便好”的话,这才发现沈沐辞身后的床榻之上赫然躺着一个夜荼靡,他顾念着夜荼靡今儿受了他“以命相胁”愿意改了主意来东宫一趟的些许恩情,下意识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可是郡主出什么事儿了?”
“嗯。”这次沈沐辞倒是回答得极迅速,他点了点头,音色寒凉的应声道“划伤了手腕,见了血,她这细皮嫩肉的,当是用焕肌散敷用最好。”
一边说着,沈沐辞便是自顾自的坐在了床榻之上,他取了一方沾水的丝帕,动作极轻缓的替夜荼靡将她手腕上干涸的血痕擦拭干净,然后才将他命一鹤取来的焕肌散取出了大半瓶的用量,在夜荼靡见鬼似的神色注视之下,想要悉数涂抹在了夜荼靡的手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