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
那一晚她躺在床榻上,很久都没有入睡,始终将那只小蚱蜢放在掌心端详。
她看着它,一会儿想到双亲,一会儿又想到齐婴,一边想一边默默地哭,哭到后来有些头昏眼花,身上也渐渐发冷,闹得她很不舒服。
她不知道,她其实是生病了。
那个时候她年纪尚小,身体又弱,那天挨了王先生的手板,伤口处理得不甚妥帖,于是生了病。她却以为只是夜里风寒她才会发冷,在床上蜷缩了半宿实在耐不住,又不好跑出去打扰水佩她们给她取被子,于是爬下床,从床底的箱子里,偷偷取出了齐婴的那件长裘裹在身上。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留给她的。
时过两月,沈西泠却仿佛依然能闻到这裘衣上的甘松香,也不知是真的还是仅仅是她的臆想。她头回闻到这味道时只觉得清冽,如今却会让她心头觉得安定,她病中昏昏沉沉,闻到这个味道时却恍惚以为齐婴回来了,更觉得满心欢喜。
她的掌心还躺着那只小蚱蜢,她用手指轻轻摸着它的根须,终于有了睡意,快睡过去的时候她暗暗提醒自己,明日定要早些起来,趁水佩姐姐和风裳姐姐她们还没发现的时候将这件衣服藏起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藏起来,但就是隐隐约约觉得……必须得藏起来……
她睡了过去。
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