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仿若心跳,每一下都是那么清晰,却又虚得寻不到痕迹。
唐不休栽倒在楼梯上,一路翻滚而下,撞坏了栏杆,却混不知痛。
他在寻蘑菇,如何敢痛?
若寻不到,还可以轻松一笑,只道梦中好心慌。他还是哪个放荡不羁的不休老祖,蘑菇还是那个自称艳绝天下的不休女侠。
蘑菇……
蘑菇……
唐不休从地上爬起,向外冲去。
客栈里,秋月白用手转动车轮,来到窗前,推开窗,眺望远处那条冰河。
那些碎裂的窟窿上,又结了一层冰,却是踩不得人的。就像人心,被炸开一个血窟窿,哪怕重新张合上,却是他人不能触碰的痛。
窗外,唐不休在鹅毛大雪中狂奔,不辩东西,终究迷了路。
寻不到、寻不着、寻不得……
路在脚下,总是一样的。他只想寻一条通往蘑菇所在的路,为何……那么难?
世人欺不了他,偏偏被踩在脚下的路,总是闷声欺负他,不识路。
拖着病体,唐不休倒在了大雪纷飞中。
望东推着四轮车由远及近,停在了唐不休的身前。
秋月白垂眸忘着唐不休,眸光中有种痛,无法与人说。
望东道“主子,看唐门主这样,若是再醒来,许是会发疯也说不准。若他自称闻人无声,便是武林一大祸害……”
秋月白只说了一个字“救。”
望东试图劝解“主子……”
秋月白不语。
尾随而来的四名随从上前,抬起唐不休,向客栈走去。
望东轻叹一声,道“主子,这人失踪是个麻烦,主子务必小心。”
秋月白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道“这世间,能与我一般痛苦的人不多,唯他是一个。”
望东心中一痛,再也无法规劝。暗道主子一生之情,悉数给了一人。这人在时,主子与唐门主争斗不止;如今人不在了,二人却是同样痛着、伤着、苦着……这份神伤,又何尝不是一份共同的思念?这世间懂主子的人寥寥无几,主子的心思又与常人不同,却也想与人一同承担这份永不相见之痛吧?否则,真真儿要自苦一生,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