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内,帝辛侧卧在香薷软榻之上,扶着冠,闭目养神,可眉间有些褶皱,似乎有些不悦。
“彼耳。”
“臣在。”
“孤何如?”帝辛揉了揉山根,沉沉的问道。
“天之骄子,绝世无双。”
彼耳轻转身,身体朝前微倾,未曾抬头看他。
“那为何冀州苏护之女抗旨不尊,非要孤兵临城下,踏平冀州,才肯入这朝歌?”帝辛松开了手,直直的看着彼耳。
彼耳轻抬头,便对上了那一双无法直视的眸子。彼耳虽跟随帝辛多年,早已习惯了帝辛的杀伐果断和残暴冷漠,却始终对那双眼睛保持着敬畏。
彼耳深吸一气,收腹答道:“越是轻易便可得到的,那便越没了意思,大王喜欢的不正是如此吗?”
彼耳此举颇为大胆,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回说出这等话。当他还在揣测着帝辛的心思时,帝辛一阵仰天长笑,让彼耳暗松了口气。
“彼耳不亏是彼耳,没错!孤就喜欢这些有意思的女子,宫中阿谀奉承之人太多,寡人腻了!”
彼耳看着帝辛从软榻上坐起,很是满意的轻颠了两下长袖。
腻?你也会觉得腻吗?
彼耳有些难以置信,不知这是帝王的挽尊之词,还是肺腑之言……彼耳已经分不太清了。
世人皆叹帝王之位可令人威震四方,稳重如山,夜夜笙歌入睡,是天底下最为安逸之人。
彼耳却只想讥笑一番,帝辛自继位起,夜,便是最大的煎熬!他恐有居心叵则之人暗杀于月色之中,每夜,显庆殿内都有嘶喊之声传来,那是噩梦惊醒的声音。
满宫的狼藉,皆是梦碎的声音。
彼耳看着他,一夜之间消瘦如柴,青丝缭乱,眼角满是黑沉。那一刻,彼耳真真恨不得帝辛一直被微子启给比下去,做一世的普通臣子亦或是闲散游民又该有多好!
这样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那一天,内殿没了嘶喊之声,所有宫人都长舒一气,皆叹“大王心疾痊愈,可以睡个好觉了。”
彼耳虽心隐觉有些不安,却也依旧和那些宫人一样,松懈了口气。
直到翌日天明,彼耳推开内殿的大门,浓厚的腥臭味席卷了彼耳的鼻腔,引得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彼耳心中一紧,放眼望去,大片的暗红晕染了整片彩羽制成的毛毡,顺着干涸的血色一路追寻,玉阶……床沿……
目光落尽处竟是帝辛的软榻之上!
那是新入宫的妃嫔,昨晚是她第一次侍寝,连封号都还未安上,便一剑刺透了腰身,留下裸露的躯壳,眼角还余留着剑入骨髓时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