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弹得好或许需要功夫,但存心往差了弹的话,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比如现在的褚云音。
但她表情认真,看起来十分努力想要弹好,让人不忍心苛责,甚至不忍心告诉她其实她弹得实在很糟糕。
太和宫里的宫人纷纷不动声色的往角落里退了退,试图远离声源,恨不得把耳朵堵上才好。
而处在中心的两个人,想退也退不了。
杨肖要作画,他很敬业,敬业到几乎能自动屏蔽褚云音的琴声。
而桑与衡,作为皇上,刚刚才说过无论皇后弹得如何,都不会嫌弃,天子金口玉言,岂能说反悔就反悔。
但从褚云音弹出第一个音开始,他就想反悔了。
虽然他不通音律,但也分得出什么是天籁,什么是锯木声。
世上怎么会有人把琴抚得如此糟糕,桑与衡觉得自己被耍了,但褚云音表情很自然,甚至还有些陶醉,外加一点点自命不凡的骄傲。
再看杨肖,浑然不觉。
桑与衡默了默,垂眸,翻过一页书,力道比平日大了不少,桑与衡把视线凝在第一列,只看了几个字就看不进去了。
褚云音的抚琴声实在太有穿透力,并且一直在奋力叫嚣着它的存在感。
互相折磨了小半个时辰。
桑与衡挥手,叫停了这场离谱的独奏,一字一顿道:“夜深了,皇后早些回宫歇息吧。”
褚云音手指一划,弹出最后一个音符,噔的一声,犹如重锤。
“画师的画应当还未完成吧?”褚云音表情有些犹豫。
桑与衡难得卡壳了一瞬,过了几息才道:“夜深露重,你的身体更重要。”
“不妨事的,臣妾晌午的时候已经小歇过一会儿了,而且臣妾带了大氅,风吹不透。”褚云音眸光闪动,显然兴致高昂:“皇上,臣妾的琴抚得如何,您喜欢吗?”
桑与衡实在不想说喜欢,但说不喜欢又是打自己的脸,最终异常艰难的蹦出两个字来。
“……尚可。”
褚云音失望了一下,不过只是一下而已,随即就又高兴了起来。
“臣妾第一次弹,还不熟练,练几天就会很好的。”
“皇上还想听吗,臣妾一点都不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