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汤呼唤一声,房顶那人立刻纵身跳了下来,我一看,这人就是张旭的那个司机跟班阿穆。
离近了看,他的眼睛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就是一股子邪异的幽绿光彩。
我问金安汤:“你把他杀了?”
“是吧,要不是死透了,咱家怎么会没发觉他在上头?”回答我的是静海。
我更觉得奇怪,阿穆下来以后就冲我咧嘴一笑,虽然没说话,但嘴里哈出的寒气可是真的,能喘气又怎么会是死人呢?
静海跟我说,他人还活着,但意识已经消亡,也就是丧失了魂魄,那就等同是死了。
我仍是不解,人没了魂魄,就算活着,也只能像植物人一样,不能行动言语。远的不说,这趟潘颖出事,在没被她祖宗狄金莲附身前,就是如此。如果说阿穆真丧失了魂魄,怎么还能行动,还对着我笑呢?
静海摆摆手,示意等下再给我解释,问金安汤:“你和他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害他性命?”
“我本和他无冤无仇,可是他和他的两个同伴,明知这义庄是我修行的所在,在此大肆宣淫,辱我家宅不说,还害了我五个儿郎的性命,食其脑髓和心肝!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虽然对付不了另外那对男女,也还是借机取了这人的性命!”金安汤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心中满是狐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不过见到阿穆,总算是解开了先前的一个疑问。
之前两只老黄皮子顶着头盖骨,幻化成小脚女人的样子进到屋里,走的可是正门。义庄的门是向外开的,十分的厚重,里头又拉了三股牛筋皮条,人想从外头开门,还得费点力气。黄皮子再邪性,个头总是有限,又怎么能轻易把门打开,自身却没发出动静呢?
现在看来,替那两只老黄皮子开门的,多半是阿穆了。
金安汤对我说,张旭三人和她五个儿郎的杀身之仇不共戴天,现下她将阿穆送给我,一是为了答谢封赏之恩;再就是先前她已躲藏在附近,偷听到我们和张旭一行之间有宿怨,阿穆对另两人知根知底,多半对我们有所帮助,协助我们肃清了那两个顶仙的妖人。
我心说黄皮子果然邪性,居然能记仇到这种地步,难怪在东北有宁惹七路仙,不惹黄家人儿的说道。可是听金安汤说这话,我怎么就觉得别扭呢?把阿穆送给我?说的就像是阿穆不是人,而是一件为人所拥有的东西一样。
见静海向我递眼色,我没再纠结别的,最后问金安汤,张旭等三人可以说是跟黄家结了仇,我们来到这儿以后,不光没招惹她金安汤,还按照礼数进献了供奉,她带领两只老黄皮子幻化迷惑我们,又是因为什么?
本以为金安汤出于感激,会做出解释,没想到她想也没想的回答说,她迷惑我们是真,但原因却不能说明,一旦说出来,就是泄露了天机,即便得了封赏,也还是要遭天劫的。
我带她来到屋后,本来就是想借静海的‘金口’化解和一干黄皮子的恩怨,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能吃了吐,再把给她的好处要回来。见她不肯吐露缘由,也就没坚持追问。
金安汤临走前又说了一番听上去有些奇怪的话,说是让我们这一路上,大可不必为干粮补给担心,若有物品遗失,最终也会回到我手上。
最后她再次以人的姿态向我和静海拜`谢了一回,转身遁入了雪山之中。
这时我终于憋不住满脑子的疑问,问静海:“明明是要你封赏黄仙姑,怎么金安汤倒像是更感激我一些?”
“你虽然是阴阳驿站的老板,但不说这里不是驿站管辖范围,就算是,你也没有封赏野仙精怪的资格。不过,那黄仙姑却是真正从你这里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静海一边像打量什么新鲜事物一样的端详着阿穆,一边跟我解释说:“你可还没忘了齐瞳那件事吧?那次你算是以外人的身份,帮了黄家一个不大不小的忙。当时我就想,黄家仙堂恩怨分明,不肯白受人恩惠,日后你若有所请求,他们肯定是要做出偿还的。
你啊,自打到了这屋后,就口口声声仙姑长、仙姑短的,说那黄皮子像足个华贵的妇人。那黄家仙堂的仙长,都是精明中透着九分邪气之辈,听你这么说,那还不借机‘报答’你,直接把个没成大气候的本家子弟竖立了仙根人位!”
我想了一阵,总算琢磨过味来了,心说这哪是‘报答’,分明就是黄家仙堂的那帮家伙狡猾刁钻,自说自话、自欺欺人,把我当二傻子给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