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湛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了,他的腿毫无知觉,若是元拾撒手,他必定会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啧,还真是瘸了,这么没用。”元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发狂地狞笑起来。

    “看你长得挺细皮嫩肉的,脸也看的过去,不如就把你卖到翠云楼?哈哈,我今天刚听说你那惨死的亲爹也在那里待过呢。哈哈哈,不愧是亲父子俩,都一样的狐媚德行!”元烟恶狠狠的说道。

    她这几日又是去花楼玩的,又是去赌坊玩,早就输光了财产,欠下了五两银子。元烟这时候仿佛酒醒了一样,在心里替自己清楚的盘算着。

    这湛歌虽说可以留下来在家干活,但却是挣不了多少钱了,他最近做绣活质量差得很,如今身上又落下一堆病根,成了一个瘸子,干活肯定不利索了,还不如直接卖掉换钱合算些。

    对,得赶紧卖了!

    元烟表情狰狞,把湛歌往地上一摔。

    湛歌趴在地上,捉住元烟的裤脚,眼眶发红,声如泣血:“不要,娘,求求你了,不要卖掉我。”

    “谁是你娘?!你娘早死了!我好心养你这么大,不过是你报答我的时候到了而已。”

    元烟打了个饱嗝,眼神渐渐迷离起来,“说心底话,我还是真舍不得把你卖掉呢,你可是比你那亲爹长得好看多了……”

    她的话越来越放肆,湛歌惊慌的躲远,干呕着,饿了许久的胃揉成一团,非要逼着自己吐出些什么不可。

    元烟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无趣,出去又骂了一通,回屋四脚八叉的呼呼大睡了。

    “恭喜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元放在他耳边戏谑道:“你说说你,活的这么贱,还不明白吗?你就是我家养的一条狗,一条活该被打被卖的瘸狗,真是可怜。而且你想不到吧,昨日是我把你缝好的衣服拆了线,又弄成一团糟的。唉,我也是没想到,这就害你遭了一顿打,还把腿脚给冻坏了,我现在好后悔,后悔怎么没拦住元离,竟让他在山上找到了你,保住了你这一条狗命。”

    湛歌心里成了一潭死水,脸上表情麻木的恐怖。他沉默的听着,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吹奏唢呐,嘶哑悲苦的唢呐声贯穿左右,让人血液凝固,心如死灰。

    湛歌侧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流泪,脸上的泪痕风干再风干,最后哭累了才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噩梦惊醒。

    湛歌急促的呼吸着,他弓着身子使劲嗅着手腕上黑色发带残留的发香,如此,他才找到存活在这个世上的真实感,找到脚落在实地的真实感,找到光亮存于黑暗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