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们拿到了册子,仔细翻阅了一番。一个瓜子脸的蓝衣绣娘笑道:“王妃画的这些款式,我等在云州是不曾见过的。想来是京城里时兴的?”
沈娇觉得也没有必要见个人都嚷嚷这图样是她画的,便也不去反驳她,任由她误会去,还能省些口舌。只笑眯眯地问她:“好看吧?”
绣娘们纷纷答道:“好看,自然是好看的。”
“这片云纹构思精巧……”
“这一件虽说配色很是大胆,可也是格外出挑的。”
她们这些能入府伺候的绣娘,是与贵人们打惯了交道的,知道怎么说才能不留痕迹地让贵人舒服到心坎里,于是个个都练就了一张巧嘴,换着法儿地把这些款式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沈娇便是脸皮再厚,也做不到面不改色地继续听下去。
于是她轻咳一声:“好了。这些款式是有几分精巧在里头,可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云州风物与京城不同,别有一番特点,想来这衣衫配饰也该是如此。诸位如今这番夸奖,也不过是见个新奇罢了。”
这倒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自认在衣衫的设计上是有些天赋的,可要说这天赋冠绝古今,那她就觉得说这话的人脑袋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的问题。
绣娘们听了她这番话,互相对视一番,先前说话的蓝衣女子向她说:“倒不全是王妃说的这样。王妃想来才到云州不久,若是逛一逛这里的成衣铺子,大抵就能相信我等所言非虚了。”
“成衣铺子?”沈娇对这种地方关注不多。她出身荣国公府,从小周围一堆人伺候着,年年新衣都有专人裁剪缝制,“我倒是没怎么去过。”
谁敢让她穿店家售卖的成衣?
像她们这样的名门贵女,若是穿戴的衣裳是成衣铺子里出来的,那是要遭人耻笑的。
旁边另一位圆脸绿衣的绣娘接话:“那王妃正好能瞧个新鲜。城东的崔记是城里最大的成衣铺子了,云州这几年时兴的款式都有。王妃若是想看,去那里就行了。”
沈娇听她这么一说,确实觉得很感兴趣:“那崔记,是只买成衣?还是连布料一起卖?”
她知道有些店是两者都卖的,而有些店铺就不是。
她想买几匹云州特色的布料,试试能不能做些小东西。
虽然知道,若是她想要,只管和府里说一声,什么样的布料衣衫都能给她找来。但是沈娇不想这么做。
毕竟旁人送到手上的有什么意思?宝藏要自己发现才觉得最开心。
绿衣的绣娘回答她:“确实也有些布料,不过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布料,王妃怕是看不上眼。崔记旁边有一家李记,那一家专供布料,各类丝帛锦缎都有。”
“咦?”听这话,两家店是紧挨在一起的。她倒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在京城里,她乘马车出去玩有时会路过集市,看见的成衣铺和布料铺都离得很远,恨不得你在城北我在城南才好,“两家店凑这么近,客人来了,不会打起来吗?”
蓝衣绣娘答道:“王妃有所不知。这两家原本离得远,在坊市的一东一西。李记是云州的老字号了,崔记却是十几年前才开的。两家只是近些年才攀上的关系。李记的东家年事已高,膝下只有一个孙女,前些年把她嫁给了崔记的少东家。为了方便崔东家的孙女管着店铺,小夫妻不用整天分开,两家才搬到了一起。”
绿衣绣娘接话:“正是如此。现在,两家店倒是有些不分你我的意思了。伙计们平日里也融洽,毕竟都是一家人。”
“这样啊,那我倒是很想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