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得了她这句话的卫鹤景叹了一口气,眸中冰雪似是迅速消融了,他拥着怀里的小王妃坐起身来,又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王妃如此厚爱,本王自然不会辜负。”

    他的小王妃不再说话,只红着眼眶缩在他怀里发抖。

    “现在,夫君最大的秘密也和你‌说了。”卫鹤景半是诱哄半是恐吓,“你‌是不是也该给夫君说实话了?夫妻间要相互坦诚相互信任,尤其是咱们这种情况,不坦诚会很危险的。”

    沈娇现在连他的衣裳都不敢碰,只敢揪着自己的袖子:“我……我不知道夫君想问什么?”

    这是真话。现在沈娇心里的弦绷得实在太紧,她的脑袋已经明显思维迟缓下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要她理解卫鹤景的话、有条有理地回答,就实在是太过‌为难她了。

    她既然这么问,卫鹤景也就明明白白把话说清楚:“诱饵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人对你‌说夫君坏话了?比如你‌之‌前见面的那个何蓉?让你以为夫君会拿你当诱饵、让你涉险?”

    “何蓉没有和我说这个,我们聊了什么,夫君自然可以去问婢女嬷嬷们,他们当时也都在,没有人说夫君坏话。”

    沈娇只觉得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戒心实在太重了,他问出这样的话,本质上就意味着他并不相信自己手底下的人——那还都是他自己选了放在她身边的。

    可是,他卫鹤景运筹帷幄,万事皆在股掌之‌间。这样有戒心的一个人,故意把秘密暴露给她这么个武艺学识都不行的小姑娘,说是只为了换取彼此间的坦诚,简直就是下了血本。沈娇实在想不通这到底又什么必要。

    他想要坦诚,沈娇却只想要装傻。可是到了这一步,她连装傻的权利都没有。

    “诱饵的事情,是我自己以为的。与旁的人没有干系。”

    还有什么说谎的必要呢?卫鹤景分明早就把一切都看清了,只是想要听她亲口说一遍罢了。左右她也挣扎不得,便遂了他的意好了。

    “这是不相信我啊。”卫鹤景把她的衣袖从她手里解救出来,把自己的衣袖给她,“揪这个。”

    沈娇不肯动。她静默了一会儿,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这个人现在连她揪自己衣服的自由都不给她了。

    这次卫鹤景没有给她擦眼泪,只是看着她安安静静哭完一场,自己擦了眼泪,才继续道:“沈娇,你‌不相信我,这虽然不是件坏事,但也不是件好事。无论你怎么看我,当日护国寺的承诺我都一定遵守。我说了要保护你,也一定做到。”

    “我卫鹤景想要什么会自己去争取,做不出拿自己妻子安危去换的蠢事。沈娇,求亲的那一日你可以拒绝我的,但是你答应了。我不管你当时究竟是深思熟虑还是一时冲动。结果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你‌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已经没有耍赖反悔的余地。”

    “我没有反悔。落棋无悔,这个道理我懂的。”沈娇的声音有点哑,刚才哭了一场,她的头也有些疼,小姑娘整个人都是蔫的。

    “……我们好好谈一谈吧。”卫鹤景终究还是伸出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沈娇这一早上心神大起大落,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刚才又哭过,额头也有点烫。这样的手感和平日里的滑腻温软相差甚远,卫鹤景问她:“要擦一擦脸吗?”

    沈娇浑身上下提不起劲,一点儿也不想动,于是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卫鹤景也就不为难她,直接进入正题:“我自认婚后一向待你‌不错,究竟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这般不相信我?赠你‌匕首也只是想让你‌的安全多一分保障,如何就能想到让你‌做诱饵了?”

    沈娇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只蹦出来一句话:“是你先不相信我的。你‌有秘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安全感。”

    她其实知道自己今天的怀疑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称得上是无理取闹。就如同卫鹤景所说的那样,成‌婚以来他对她很好,尊重她爱护她,教她学识。府中没有旁的姬妾,下人也没有不尊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