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书和程立这一路上时刻警醒,不敢怠慢,为了尽早到达云贵,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很久没有踏踏实实地吃一顿饭了。这客栈虽菜色一般,却已是离京后吃的最像样的一餐。
掌柜的看见两人吃得差不多,便上来添些茶水:“怎么样,两位客官对小店还满意吗?”
“不错,尤其是这乾酒。甘冽清爽,回味无穷,不知在哪里可以买到,我想着临走之时带一些给家里人尝尝。”说完,褚言书又从怀中掏出些散碎银子递给了掌柜。“哎呦喂,客官真是有眼光,您放心,这酒店里备的充足,走之前一定给您装好。”掌柜的简直将褚言书当成了财神爷转世,眼睛和嘴巴都要连成一个圆了。
褚言书故作惊讶地问道:“这酒是您自己酿制的?”掌柜的听了这话,笑容僵住,言辞有些躲闪,“是,是小店从别处进来的,不过您放心,我会以原价卖给您,不会多收钱的。”褚言书闻言,笑了笑,“那先谢过掌柜的。”
深夜,褚言书听到外面有车轮碾过的声音,立刻将程立叫醒,二人起身查看,只见客栈掌柜和伙计正从马车上将酒桶卸下。马车旁站了一人,寻常家仆的打扮,腰间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吴”字。这人招了招手,将掌柜的叫到身旁在耳边说了些什么便驾着车离开了。
“程立,你跟上去看看。”将程立安排好之后,褚言书便躲藏起来等着掌柜伙计离开,随后溜进后院查看。院中共放着五只酒桶,从酒桶的新旧程度来看,靠墙的便是今晚刚刚运来的。褚言书在院子里转了转,发现院内还用青砖私造了一个下水渠,乾酒的味道从里面飘散出来。褚言书内心已有了几分想法,就等着程立回来进一步印证自己的猜想。
“少爷,我都查清楚了,赶马车的是吴勇的家仆,这吴勇是景东的县丞,还兼任着主簿一职。这乾酒都是从西街的酒肆运过来的。”程立刚进屋就将自己连夜调查出的情况汇报给褚言书。“兼任?”褚言书听了程立的话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来景东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少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将情况上报给樊大人吗?”
“先不急,明日我们先去那家酒肆看一看再做打算。你今晚辛苦了,抓紧休息,之后,恐怕会很忙碌。”
西街的酒肆在整条街的最末端,看起来和寻常酒肆并无区别,褚言书和程立在酒肆对面的茶馆挑了个好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酒肆门口。唯一奇怪的是,虽然开着门,却并没有人登门买酒,若是每日都是如此光景,这酒肆怕不是要赔死。
在茶馆坐了大半日,褚言书和程立才进入酒肆。刚进门,门口的伙计就吓了一跳:“你们是谁,要干嘛?”程立觉得好笑:“来酒肆当然是买酒,难不成是听曲?你就算会唱,我都不见得愿意听!”
“你什么意思,大白天的来找事?”说着,伙计将手中的木棒握的更紧了些。
褚言书伸出手中的折扇将二人挡开,笑着说道:“小伙计,不要见怪。我二人无意间吃了口酒,觉得味道极佳,听说源自这间酒肆,就想买上一些。”
伙计将褚言书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眼前之人温润谦逊,想来是个好相与的。语气也有所缓和:“你们不是本地人?”褚言书笑着答道:“不是。”
“那你们来景东做什么?”伙计言语中透着谨慎。
“你有完没完,查户帖呢!我家少爷脾气好愿意搭理你,我可不管那么多。”程立说着就要上前揪住伙计的领子。“我也没问什么,景东是个边陲小县,很少有外人来访,我不过是好奇,您别介意,要酒是吧,我去给您打,稍等片刻。”伙计说完便进了一小门。
“少爷,这家酒肆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还是小心为妙,刚刚那个伙计手上的力道不轻,看样是有些功夫傍身的。”程立在褚言书身旁低声提醒。
二人在酒肆里等了一会,那进去打酒的伙计迟迟没有出来,门口却来了一位中年人。这中年人一进门就对褚言书笑脸相迎,有些谄媚地问道:“在下是这酒肆的掌柜,有失远迎,客官是来买酒的?”
“对,来买酒,我说你们这酒肆好大的架子,买个酒难如登天,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怎么着,你们这酒是现酿的?”程立一脸不满地看着眼前之人说到。中年人满脸堆笑,一个劲儿地赔着不是,“客官说笑了,我们这酒供着县城里好几家店,恰好赶上每月送酒的日子,所以店里存剩的酒不多。两位多担待!”说话间,那去打酒的伙计已经取好了酒,送了过来。酒肆掌柜赶忙将酒拿了过来,双手递与程立,褚言书示意接过,转头看向酒肆掌柜说道:“没想到这酒肆的生意这样好,掌柜的真是财运亨通。”掌柜的笑了笑,没说什么。褚言书拿了酒便和程立离开了酒肆。
路上,程立看着褚言书问道:“少爷觉得有何不妥?”褚言书沉吟一下,说道:“这吴勇可能不仅仅是用官家的权势强买强卖,这酒肆后院看样子有不少的暗门角落,可以灵活方便地传递消息,若仅仅在城中卖些酒,不至于对外人来访如此敏感。看来有必要暗中再去酒肆查看一番。”
“那今晚我再去酒肆看一看。”
“看他们平日里行事都如此谨慎,很可能有所戒备,晚上我和你同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深夜,褚言书和程立换上夜行衣悄悄潜入酒肆后院。院子不大,除了两间伙计住的屋子,其余的都用来存酒。
这酒库看起来与寻常无异,只是其中一间门锁稍显特别。
“别动!”程立刚试图研究一下这锁的打开方式,就被褚言书出声制止。“少爷,怎么了?”“这锁不能碰,上面涂了一层粉末,只要有人碰过一定会留下痕迹。”褚言书将这间屋子外部扫视一边,接着说道:“整个房间都用木板从里面钉上了,外面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普通的酒即使再珍贵,害怕有人监守自盗也不用如此花心思,这屋子里想必装了极名贵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