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来到垃圾站,拔开那些盖在她藏着换钱用的垃圾的垒上的垃圾碎屑,搬出那垒她打算拿去换钱的垃圾。本打算像前天晚上那样直接把垃圾绑在密码箱上的老太婆,突然停下了手,想到昨天上午在小区小巷被人指指点点的景象,她瞬间就打消了继续带着密码箱外出的念头。于是她把刚搬到密码箱上的垃圾垒,又从密码箱上搬了下来。然后从垃圾堆中找出以往用来拖动这些要拿去换钱的垃圾垒的布袋,又在布袋的下面绑上几块防止磨损布袋的破布,这才把刚才搬下来的垃圾垒放进了布袋里面。然后转身,把密码箱藏进了之前她藏垃圾垒的地方,又在上面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垃圾碎屑。这才安心的拖着装着垃圾垒的布袋,朝着远离医院的方向走去。
这次她并不需要走太远,因为她卖垃圾的地方离华盛外科医院并不是太远。因为她经常都会出来卖垃圾,要是每次都跟换地方,一、是价格方面不好谈,二、是比较麻烦;最重要的一点是华盛医院的人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卖垃圾,他们的医用垃圾的回收都有专门的渠道,即便是可回收的生活垃圾处理,也是由专人去到医院里面负责的,所以她根本没有要特意躲避谁的必要。而且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去那家废品回收站卖垃圾,那家废品回收站的老板对她也很好。因为看她每次都是一个人来,而且总是一副有病在身的样子,他每次都会以比市场价略高的价格来回收她卖的垃圾。
想到这些,老太婆的脸上略略的多了一些其它的表情,既不似她平常那种神经质式的胆小不安的畏畏缩缩,也不似近来经常浮现在她脸上的那种冷漠诡异的笑,而是一种淡漠的感激。或许这些表情,都只是她这些年来那不为人知的经历致使她一种习惯的使然——因为本能的害怕自己受到伤害而变得胆小,既不敢表达自己的情感,也拒绝别人对她的好意。尤其是那种冷漠诡异的笑,明明是在为自己有希望看到那个对自己而言相当重要的人的事而开心,可是又害怕被人知道而致使这份希望破灭,所以极力的压抑下,才会扭曲的出现这样一种冷漠而诡异的笑容。
黑夜中,她只是低着头,拖着装满垃圾的破布袋赶着路。这一刻,她给人的感觉却似乎,少了几分以往的那种胆小不安的畏畏缩缩。或许因为她看到了希望,感受到了身边那些好人给予她的温情。所以,她也开始相信了什么,从而不在害怕,变得勇敢了一些。然而,漫长的夜除了为她疲惫的身体带来些许困倦的意识之外,并没能给她更多幻想和期待的空间。
她来到废品回收站的时候,天还没亮,所以她像往常那样,绕道废品回收站的后院。那里一般都是老板收垃圾和进行垃圾分类的场所,里面堆着各类的垃圾。而他分好类,处理好的垃圾,他都会打好包,拉到仓库,卖的时候在从仓库拉出去卖。而这个收垃圾和分类垃圾的地方则没有什么,所以常年都是虚掩着院门,一、是方便散户来院里卖垃圾,二、是没有分类处理好的垃圾不值什么钱,没什么人会打这种东西的主意,所以,他也懒得天天锁院门。老太婆走进院子,把自己的垃圾放到靠门口的那边,然后来到平日里,老板干活累了稍作休息的躺椅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亮了。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刺啦”声,老太婆这才猛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老板一边开着院门,一边看着她憨憨的大笑,只笑得老太婆一脸的尴尬之色。老板这才收住声,冲着老太婆,大声的喊道:“你咋个又跑道我的院里来偷垃圾的嘛!说了好多回,叫你不要来,不要来!你总是不听,还总是摸着黑跑来偷!”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老太婆靠在门口的破布袋走去。老太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蜷缩这身子,站在那里看着老板的一举一动。老板拎起老太婆的破布袋,就丢到了院里的磅秤上,一边吓唬着老太婆,一边称着垃圾的斤两。然后一脸生气的冲着老太婆说道:“哎呀!咋个又偷了这么多,居然偷了好几十斤!这个垃圾好贵的,几块钱一斤,这一下子又是一两百块钱没了!你这个死老太婆,每次都是这样,偷了东西就不做声!给给给,拿了钱,赶紧走人!”老板走过来,一边给钱,一边大笑着轰着老太婆,让她走人。
老太婆收起钱,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脸上露出那种淡漠的感激。其实,这些年来,她每次来卖垃圾,都是这样一个剧情。废品回收站的老板,总是会戏虐的把她说成是小偷,取笑一番,然后给了钱就立马轰她走。因为她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天都没亮就来到了废品回收站,或许是老板错误的以为老太婆的家离这里很远,所以才趁夜赶来卖垃圾,所以怕她耽误时间回去,就以这样的方式,让她赶紧离开。起先几次的时候,老太婆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又确实害怕,所以就默不作声。后来,每次来都是这样,渐渐地她也就明白了老板的苦心,所以她脸上才会形成那样一种淡漠的感激。
现在还是白天,怀揣着卖完垃圾的钱,来太婆并没有马上回到华盛外科医院的治疗室。而是朝着远离医院的地方走去,因为她要去远一些的地方买一些生活物资,作为接下来一段日子的储备。很快她就来到了一家超市,在里面的特价食用品区域看了起来。然后,捡几样她需要的特价商品放入购物篮,然后再去其它地方买她需要的其它物品。买完东西,往常她都会在超市的家电区或者熟食区找个位子坐下休息一会,但是今天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付完钱,拎着东西就开始往回走,因为她担心她藏着的密码箱会不见。所以即便现在回去医院的垃圾站依旧有一定的风险,但她还是决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