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去望,原是二部那些前辈姐姐们惯喜欢年节的仪式感,拎了好些个瓜果糖酥,大包小包,按人头打赏。要是碰见个嘴皮子乖巧的,耳朵一高兴,会特为多投喂些。

    轮到温童时,她一本正经貌,使劲浑身解数地卖乖道:“祝姐姐们来年美过山田优,老公男友个个小栗旬。”

    话完,在场女士把屋顶笑掀了锅。

    有人故意为难,那离来年还剩半天呢,我还没男友的,你上哪给我分配的老公呀……

    总归,温童脑子还好与否不知道,某人是真真额头发涨。

    对面员工等他签完,领过酒水单,只听他低低一声道,叫什么二部,叫盘丝洞好了。

    终究温童难以消受地逃生出来,也没看路,就可劲闷头往前。出门没几步,有人大衣开襟兜住她,再手掌扪着她额头抬起来。

    “哎呀……”

    “哎呀什么哎呀!”赵聿生教训的口吻,叫她站好了,上蹿下跳地像个猹,一点不像话!温童捂了捂额头照做,一脸负气样,他手劲真的有弄疼她。

    走廊里二人状似正经上下级的样子,一个训诫一个受教。

    温童其实打心底想好生看看他,不论什么心态脾性,人在佳节时期总有仪式感的。但是,意气不容许她仰这个头。

    而赵聿生低头磊落状,不长不短的几分钟里,目光已然将她面上相了个遍。

    她今天施着很隆重的妆容,发型也精致捯饬过,虚笼笼在头顶盘了个髻。一身全黑毛衣配红黑格子半裙,脚上是马丁靴,某人冷不丁开口,“多高的跟啊,快到我嘴巴了。”

    温童噎语,随即抬头嗔他,“赵总很无聊,为什么这么计较没意义的差值?”

    他笑笑不作声,趁着远近无人留心,用抬袖假装拂她头发上异物的动作,掩盖实则掌根揉她脑门,将将吃痛处的痕迹。

    不经意间,温童嗅到他袖口的木调香,心跳不由突突地,下意识鼻尖跟紧些,想要闻个够。有人才不让她如愿,蜷起示指在她鼻梁刮了一弧,顺带把她搡走。

    然后音量沉沉地,落到她额头,“小狗。”

    赵家是顶守旧不过的底子,除非中国人的传统节日,否则所有舶来节庆,一概没资格被请进门。

    只不过人一老,就尤为地看重子孙福。这天清早起,赵安明没个停的电话狂轰聿然,三催四请,叫她同若愚一道回家跨年。

    “来嘛来嘛,你阿姨大清老早地就去买菜了,都是重油重荤,没你们两个胃接济,我现在这身体哪里吃得消?”电话那头坚决不服软,聿然这头忙碌着行程对接,就姑且先应下。

    回头找若愚时又说,去可以,先把你舅耳根子哄软。

    若愚:“还用哄嘛?!他必然是不会去的!”

    聿然嫌他一根筋,“谁不晓得他不去啊,我是说你要哄哄他,今晚落单可别生闷气。要知道,有的人别扭情绪上头,从来不肯松嘴皮子的。”

    只一味地封锁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