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为何出

    现在这里,此时,她都只能做一件事情。

    她的肩膀一点一点地松了下来,从他的怀中挣扎脱了,照着规矩跪了下去请安,语气甚是恭谨平顺:“嫔妾柳氏给圣上请安。”

    他正想上前去扶她,她又叩了一个头道:“嫔妾身染风寒,故而不敢面圣,为免圣躬受损,还请圣上速离此处。”

    话还没有说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那月白色的垂幔如同这清冷的月光一样在她的眼前铺洒开来——她被一股力道狠狠地摁倒在床榻之间,她猛然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那男子的气息压迫而来,那如月光一般的垂幔,从她的脸上一点点地拂过,叫她不寒而栗。

    她不由微微张开嘴巴,他的唇已是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滚烫地印在她的颊边颈上,如同那烧红的烙印一般朝着她的脸颊胸口一路烙了下来,滚烫到了极点,直要在这方寸之间便夺了她的呼吸,叫她立时间便窒息而亡。

    她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目光中难掩那从心中翻滚而出的惶恐。

    这西梁君王什么意思?她不是已经告了病么?按照宫中的惯例,风寒乃是重症,莫说侍寝承宠,不移居至冷僻之所,已是皇家的天恩了。

    得了风寒应该连着君王的袖子口也摸不着半片,可为何这西梁君王却会突然找上门来?

    难道说,他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份?

    她心中恐惧到了极点,可此时她半分也不敢挣扎,只缩在一团在他的手心中犹自颤颤发抖。

    她本装着病,因此并不曾束发,一头青丝顿时如同散云一般垂落在云枕上,她不敢挣扎,只低低的喘着气,那青丝借着悄然而入的夜风软软地拂在他的面上。

    他的唇终于从她的颈项边移开了去,他低下头去,深深地往前嗅了一嗅,一点点地将一缕青丝含在唇间,痴迷而陶醉。

    她猛然间打了一个轻颤,他轻轻地微笑了起来——现在的她就如同这一缕青丝一般,柔软而无助,正被他一寸一寸地衔入口舌之间,如同那春风中最娇弱的花朵一般,在他的面前怯怯开放,任由他这样慢慢地采撷品尝。

    床笫之间的事情,她虽然不曾经过,可却有耳闻。

    在南朝宫中,年少些的宫嫔有些甚至比她的年龄尚要轻些,其中有一两个特别愿意亲近于她,或许是因着她是皇帝的长女,期翼能借着她的缘故多得些皇帝的垂怜。在那些年少宫嫔的言语之间,她自然也知晓些床笫□□。

    帝王家的床笫之事左右不过是侍奉君王罢了,便是承恩受宠,也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这九五之尊便是到了床笫之间,也是九五之尊,哪里会放下身段俯就一二?

    可这个牢牢将她搂在怀中的男人,仿佛并不是要她侍寝,而是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他这样一点点地轻捻慢挑的,不过是一缕青丝而已,却仿佛这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这样的旖旎艳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低头瞧了她一眼,将她的惊惧尽收眼底,心中升起来一点奇异的快乐。

    此时的他并不着急,那样漫长的时日他都等待了下来,那样长久而绝望的等待,他都一点点地捱了过来——

    那时候,她是尊贵的上国长公主,是南朝皇帝的掌上明珠。

    而他是什么?不过是一名不受宠的皇子罢了,自己的父亲为了叫南朝安心,将他作为质子送到南朝去,不闻不问,这一送去便是整整五年——五年来,年少的他战战兢兢,那黑暗到了极点的日子里头,她是唯一的一缕光明。

    这些年来,她在他的梦中,就如同一尊高高在上的幻影,便是想一想也是痴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