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这边的动作不但快,还大。
《黑旗营自查自省方略》下发之后拿到手的可不仅仅只是黑旗营的各级,还有指挥使衙门也得到了报备。
当然,姜成那边沈浩没有“报备”但是却“商议”过,以门生的身份。
不过姜成只是看了看这份方略,赞了一声好,再无过多的评价。这是黑旗营内部的事情,他就算身份老师也不再适合直接插手或者提出什么具体的建议了。只要方略大方向是对的就可以。
沈浩之前本以为指挥使衙门,或者说庞斑会给一些方略的修改意见,可那边就一个字把他打发了:准。
习惯了于姜成的仔细而顺畅的沟通,沈浩看到庞斑亲笔批红的那一个大大的“准”字足足愣了三息才回过神来。
这......完全猜不到庞斑的半点想法。甚至他还有一种“万一整得不好你就自己背黑锅”的不适感。
不过心理的担忧和忐忑并不会在沈浩计划步奏当中。《黑旗营自查自省方略》还是第一时间就派发了下去。
而沈浩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份方略并不只是局限在玄清卫内部掀起轩然大波,更是第一时间被庞斑上报到了皇帝面前。
福安宫里,皇帝杨束穿着宽松的长袍,卷起袖子,但胸口处遮得严严实实,手里拿着的是一份铜条,上面是《黑旗营自查自省方略》的拓印。而在他的对面下首位置坐着他曾经的谋主,此时的中书院院判:吕梁。
吕梁很瘦,中书院的官服也是长袍的样式,有一个巴掌宽的腰带,别人传上去文雅中带着几分英武,正式文人最喜欢的那种调调。可吕梁穿上这一身反而看着空落落的,就像一副衣架。
不过吕梁的精神看上去很足,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时时刻刻似乎都在闪烁着精明。
中书院如今可是皇帝连接各部的喉舌,手里的权力不单单是传声筒,更是上下通道和国事的处理、整理、归纳的重要环节。而作为中书院的院判,吕梁对自己的定位是对标着“相”去的。虽然现在左、右相都被人占着位置,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起变化。
“倒是个胆大之人!”
这份方略吕梁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了,中书院里还有数份拓印本,如今还有十余人在针对这份方略反复琢磨。皇帝的意思是要有一个极其透彻的分析,要把黑旗营的这份方略的所有伏笔都捋清楚。
“陛下所言甚是,这位沈大人的确是胆子大上天了。不过他的胆子还不是您给的嘛。”吕梁尽最大程度的让自己保持着当时在灵王府时的态度说话。希望让皇帝认为他“还是没有变”。
杨束合上手里的铜条,放在一边。这份方略他也看了不止一遍,来来回回的仔细的研读了三遍才算通透了,所以才会感慨,同时觉得有趣。
“我给的胆子?呵呵。”杨束笑了笑,有些不置可否的意思。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接着说:“这份方略庞斑那边倒是低调得很,只说是内部整肃,还说这就是他成立黑旗营的初衷,嘿,他倒是油滑。你也看了几遍了,说说你的看法。”
吕梁心里也是不吐不快,等皇帝问道,直接便拱了拱手说:“回陛下的话,这次黑旗营推下去的《黑旗营自查自省方略》臣以为其目的有二。
一是沈统领想要借这份方略打开大整合的局面,加快整合的时间。这算是半公半私吧。
二是他希望通过这份方略来奠定黑旗营今后的调子。这一点倒是和您之前私下说过的想法不谋而合。”
吕梁说到这里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声“姓沈的好运气”瞎碰也能正好契合上皇帝的打算,难怪这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单是这分运气就不是常人能有的。
“不过......”吕梁的话锋一变接着说:“不过沈统领这也是破了玄清卫这么多年来形成了暗箱规矩,动了不知多少人的利益,其阻力甚至绝对不止来自黑旗营内部,整个玄清卫都怕是要恨死他的。”
杨束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般情绪高涨了。笑道:“夸张了,夸张了!整个玄清卫都恨死他倒不至于,他不是姜成的门生吗?至少在靖西他还是有支持的,而且庞斑目前看起来也是信马由缰的在让沈浩折腾,这也是表明了态度站在沈浩这一边的。所以沈浩的这份方略阻力肯定有,但并不会那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