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抵达滩石的第五天,第一起因为监军拒不执行监察使的新要求,也不接受监察的修改意见,一意孤行的要对一份明显没有必要的军伍文书做出“更改”意见,所以监察使对其采取了缉拿,罪名为“乱纪”。主持缉拿的是监察使的副千户官张野。
有了第一例就有第二例,仅仅半天,李江那边同样传来消息:一名拒绝配合监察使行使新职权的监军被击杀。原因是这人在看着监察使想要缉拿他回去的时候反应过于激动,被监察使视为威胁举动遂围而杀之。
两个例子一出,南面本就异常紧张的局势变得更加令人忧心,同时又多了一层阴寒。
能不死,谁想死?更何况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是不占理的,只是一直以来把监察使欺负惯了,忘了对方的身份。如今鲜血淋漓的尸体才无声无息的提醒了这些人,监察使也是玄清卫,那是真的不能招惹。
一下就安静了,至少表面上就这么安静了。整个南面边军里迅速的形成新的格局:军伍负责打仗,监军监管军伍,监察使负责监察监军。
一环扣一环似乎已经形成了新的局面。可唯有局内人才清楚暗地里双方仍旧相互较着劲儿。
“这么说起来车马行不能进入滩石以南的边军核心区域,不是左玉良的主意?”
“是的大人,两月前道行总管衙门有意协调民间运力进入滩石到拙火关一线,以替代边军辎重营让辎重营可以应付日益复杂的关外局面。可最终被监军执意驳回了。如今道行总管衙门那边还在朝兵部和左相衙门上条子,不过暂时没有结果。”
两月前?至今都没有结果?
“民间运力替代辎重营负责关内的运输,这不是惯例吗?监军驳回这种正常军略的说法是什么?”
“说是民间运力变数太大,而且没有经过仔细甄别不能让其进入边防关键区域。所以还在针对民间运力进行甄别。”
张野也不得不跑来寻求沈浩的指示。之前他和李江被狠揍了一顿,算是重新把玄清卫的行事风格拾了起来,对于监军的不配合也用强硬的方式回应。拿捏着由皇帝赐予的权力,平日里那些不可一世的监军们也只能退避三舍。
这其中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军伍的偏向性。
这里是边军当中,最强大的力量自然就是边军,监察使的新职权不论如何都对边军有利,自然会忘记之前面前背后的喊“黑皮”,而是换上笑脸说是“协助监察使执行公务”......所以即便那些监军们有想法要和监察使硬碰硬试试,可最后看到一副“随时搭把手”的边军,他们只能忍下胸口的那股气。
不过这次遇到的事情倒让张野有些拿不准。
一方面是军伍在给他吹风,说关外蛮族已经要完成战前最后准备,前线却抽不出足够的辎重营沿途建设补给营地。关内却又在空耗辎重运力,这种此消彼长的情况根本不可取,而且也完全不符合国朝军伍里的惯有规矩。
另一方面监军也有说法。因为之前民间车马行涉及到了大范围的走私,门路不干净,而且还是朝南蛮方向走私,其实算起来就是资敌。之前的净西行动,以及波及全国朝范围的清洗行动可不就是这样掀起来的吗?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监军们要求苛刻也不难理解。
沈浩听到张野的这些言语有些微微的愣神,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把这件事拿到他面前来问。
这算不算瞌睡遇枕头?
“这种属于军略的事务,纠察部那边什么结论?”
“纠察部那边的结论是关内用民间运力,辎重营的运力应该布置在更为紧要的关外,不能因噎废食,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一边放开内部的限制,一边加强对参与进核心区域运力的车马行进行更仔细的甄别。”
沈浩听完点了点头,说:“纠察部的人分析得不错,就按他们的判断办。另外,之前我们玄清卫不是弄了一个车马行的名单吗我记得,照这那个名单上的车马行来安排,至少要优先,这样会节省很多甄别的时间。”
沈浩所说的“名单”就是之前搞“靖西行动”的时候国朝里玄清卫主导的一次专门针对车马行的清洗后留存名单。在这份名单上的车马行都是玄清卫认定的没有通敌嫌疑和迹象的“优良”车马行。
各个地区关于这份“名单”的执行力度不一样,最严的就是靖西,其它地方松紧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