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怎么可能呢?
秦庄暗叹自己的异想天开,但念头一旦浮现,就没那么容易了压下去了。
他惴惴不安地将盒子放回密室中,将一切摆件恢复成原样,坐在房中等待林敛的到来。
一些破碎的细节被回想起来,发现事故现场的冯休的外派与死亡,关于化功散一事的欺骗与算计,甚至就连父兄的死因,也是林敛牵引着他一步步往前走,好似早已打好了草稿、设好了圈套,只等他入瓮。
原来他只顾着去分析曲风眠的动机,从未细思过林敛身上的疑点。细细想来,自己和曲风眠的关系恶化以后,最大获益者就是林敛。
他兵不血刃,用最小的代价便毁掉了回南教的一处分舵与无数弟子,包括教中数一数二的左护法。
而事后,他坐享声名与战果,只需要轻飘飘地割断与自己之间的联系,就能让曲风眠将大半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究竟是刚得知自己落在曲风眠手里,还是一直清楚自己的下落,只是为了让利益最大化而袖手旁观、隐忍不发呢?
秦庄紧咬着下唇,想抵抗这层出不穷的怀疑与忧虑。
感性上,他并不想用这样恶毒的想法去揣测林敛,毕竟是他将自己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救出来,也是他悉心照料,让自己有地方可栖身。
可理性上,拨云见日,林敛每一步不寻常举动后的动机都十分可疑,突然的示好、对自己复仇之心的把握,和那个本该被留在自己家中的盒子,都加重了秦庄心里的怀疑。
他可以千里迢迢回到上京家中,看看那个盒子还在不在。
也可以等待林敛回来,亲口问问那些事情的因果。
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请门外看护的弟子帮了个小忙,送他去往集市上买了些东西,而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住宅中。
等待的第七日,日理万机的林敛终于得到片刻喘息,来到了秦庄面前。
秦庄服了一些药,这让他能适当压制淫蛊的副作用,在林敛面前保持理智与清醒。
他亲手为林敛倒了杯茶,直截了当地问他:“林盟主,我何时能回家?”
“你很急么?现下外头局势紧张,回南教的人随时可能发现你的下落。千里迢迢的,稍不注意,可能就……”林敛道:“你暂且等一等,待剿灭这群匪徒、江湖稳定了,我亲自送你回去。”
“还有一件事,”秦庄似乎对回家之事并不十分在意,又缓缓道:“当初大火中,你一人对付苏然与曲风眠二人。尽管那时曲风眠中了化功散,可苏然武功并不在他之下,你还是一剑刺中了苏然的心脉,险些杀了他。难道你比他二人更强么……”
林敛笑了笑,道:“秦公子可曾听过一句话,攻敌所必救。左护法的确很厉害,但他身边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曲教主,大火延绵,苏然无法带人逃出去,只能与我相抗。我心无旁骛,而他背后还有要保护的人,自然处处落了下风。”
秦庄看着林敛面上不甚在意的笑容,突然福至心灵地来了一句:“林盟主……似乎跟外面传的‘人如君子’有些不一样……”
林敛:“那是对邪魔歪道使的手段,不是对你。秦公子大可放心。”
秦庄:“当初我父兄身死,林盟主说杀他们的是一位高手。能在血涌之前绝人性命,这样的人偌大回南教中不会超过两个人。现在看来,林盟主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嫌疑?”
“你在怀疑我?”林敛不动声色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又笑了起来,道:“秦公子莫不是糊涂了?令尊令兄殒命时,我并不在上京。”